k��|夜，薑雲笙倚在窗邊，細細思量今日昭親王在參知府上說的那些話，盤算著下一步計劃。

聽昭親王的意思，他並不打算出兵雁門關，可是總讓覺得有些不對。

既是不出兵，為何要從代州借道？饒了路，還耽擱去幽州的時間，昭親王下的這一盤棋，究竟有何寓意？

正想著，有風灌進來，薑雲笙打了個寒，正準備關上窗戶往回走，就見得後院的鵝卵石小徑上匆匆走來一抹高大的影。

定睛看去，竟是沈念。

沒有過多的猶豫，開口喊道：“沈念！”

沈念與隔著一段距離，聽到聲音後，立刻調轉了方向，踩著花圃就過去了，來到的窗外，“我正想去找你。”

薑雲笙驚喜道：“你回來得比我預計的時間要早。”

“嗯。”沈念輕笑道，“話已經帶給馮庚，並且他答應出兵雁門關，我就想著趕回來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你。”

薑雲笙莞爾：“不用這麽急的，對了，楊參知知道了嗎？”

“沒有。”沈念抬手輕的臉，眉頭微微皺起，“怎麽這麽涼，回屋說。”

說罷，他直接撐著窗臺躍進屋中，順手把窗戶關上。

薑雲笙退到一邊，正想再細細問一些細節，卻發現沈念的手臂上有一塊布料的比較深。

走上前，二話不說抬起他的左手，將袖子挽上去，看到了滲出一點的繃帶。

“怎的傷了？”薑雲笙目關切，“誰下的狠手？不是說好了點到為止嗎？”

沈念見有些氣憤，啞然失笑，“做戲不做真一些，馮庚怎麽會信，小傷，無礙。”

“那就算是小傷也疼呀。”薑雲笙咬牙，“是裴雍下的手吧？我就知道這人的心腸好不到哪裏去。”

沈念親昵地的鼻子，“什麽都瞞不過你，沒事，我已經上過藥，過幾天就好了。”

薑雲笙隻好作罷，走到桌邊去給他倒熱水，“對了，今天昭親王來了參知府。”

沈念喝水的作一滯，“他率先來代縣了？”

“嗯。”薑雲笙頷首，坐在他的對麵，“此次他似乎是特意來見楊參知的。”

將今天聽到的全盤告知沈念，沒有瞞。

“他既不打雁門關，也不打馮庚。”沈念眉頭蹙，“著實有些奇怪。”

“莫非他的目的是幽州？”

“不確定。”他握著茶杯若有所思，“此事有些蹊蹺，隻是雁門關戰事不可耽擱，咱們沒有太多的功夫在昭親王的隊伍上周旋，但是雁門關尚未塵埃落定之前，不能讓他離開代州。”

薑雲笙狐疑，“為何？”

“昭親王的兵對匈奴人來說也是不能小覷的。”沈念沉聲道，“若楊參知沒守住，必要時候，還得用昭親王的名義震一震匈奴人。”

薑雲笙登時就明白過來了，“隻是昭親王不知何時，你我無法預判，又該如何留住他？”

沈念把薑雲笙的手拉過來握在手心暖住，盯著的眼睛。

在他的眼中看到了熠熠星，亮得有些失神。

沈念的野心都寫在臉上，他相信薑雲笙能懂。

薑雲笙微張，“莫非你......你想接管代縣？與馮庚聯手，迫昭親王不得不在代縣多停留？”

沈念角輕挽：“知我者，莫過於薑姑娘。”

這是一個非常冒險，也是很容易讓人誤會的計劃。

楊策鎮守代縣，軍權也是在他的手上，沈念參知府的份是裴雍的副將，楊策怎會輕易把軍權給沈念的手上？

沈念現在手上的虎符，是楊策授予，可以號令百人，可是整個代縣幾萬的兵，沈念又以什麽名義接管呢？

薑雲笙了有些發幹的瓣，“現下雁門關吃，不管代縣什麽樣，守住國門都得要兵，無論代縣是誰當權掌管，雁門關決不能失，這種至關重要的事，朝廷竟然遲遲沒有指令，甚至連昭親王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總覺得昭親王有謀。”

“就像當年我爹那樣。”沈念淡然接過話頭。

薑雲笙一怔，反握住他的手，“絕對不可以再發生這種事，若真如你所說，莫非皇後還想故技重施？這太明目張膽，很容易被人看穿。”

沈念拇指挲著的手背，“薑姑娘，你要知道奪權殺人，要的是結果，至於過程，又有多人會在意呢？昭親王不管雁門關，可我不能不坐視不管。”

他麵肅冷，又道：“現下中原到都是叛軍，皇帝有多心思可以分散，顧上一頭，顧不了另一頭，等到消耗了兵力，再向匈奴人議和，那麽代縣數萬軍民，隻會為這一場戰事的犧牲品，楊參知現在雖然一心也想守住雁門關，可在生死攸關之際，誰會不害怕呢？我必須接手代縣，直到把匈奴人打回去為止。”

薑雲笙知道他一旦決定做某事，就會想盡辦法，旁人如何勸導都無用，要做的，就是為他出謀劃策，把風險降到最低，雖算不上十全十，但不能百出。

可這次無論如何思量，都想不出好的計謀，若想讓沈念掌握代縣，楊策要麽死，要麽將他緝住，迫他出兵權。

可是這樣與叛軍有何區別？

薑雲笙陷沉思，一時想得了神，眉頭皺在一起。

沈念抬手輕的眉間，“不急，現下還未去到雁門關，不知那是何狀況，待探查清楚，再做打算。”

薑雲笙拉下他的手，著他的手指，“若是師傅在就好了，他一定可以出謀劃策，是我太笨。”

沈念驀然被逗笑了。

薑雲笙狐疑地看著他，“怎麽了？笑什麽？”

“我笑你何時這麽氣餒過？”沈念聲音和，“你已經做得夠好了，這本是我一人之事，卻將你牽扯進來，你本該在夏神醫邊才是。”

“人都跟你走了，現在說這些有何用？”薑雲笙睇了他一眼，“你可得好好活著，把我送回冀州去，再帶著師傅一起回幽州。”

“好。”沈念低笑，“我已經寫信回冀州，告知夏神醫你在我的邊，過幾日，赫連鴻會趕來。”

“這就要他出手了？”

“匈奴小王子，不來見見他的族人？”

薑雲笙輕笑：“有道理，那你下一步準備怎麽做？”

沈念起去給整理床鋪，“明日再說，現在你得先休息，過了今夜，也許不能徹夜睡眠了。”

薑雲笙盯著他的背影，認真琢磨著這句話的意思。

赫連鴻來代州，那距離去雁門關的日子就不遠了，沈念必定不會留一人在參知府，屆時一定會想辦法把一同帶過去。

隻是接手代縣之事，不可耽擱太久，他需在赫連鴻抵達之前，就已經解決。

薑雲笙輕輕敲打著桌麵，也許在這條路上，不得不當一個心狠手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