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之子則為之計深遠,洪三娘或許說不出這樣的話,但道理卻是懂的。
所以,在盛兮回來之后,便同高毅商量,看能不能得了盛兮同意,讓高虎來京。
洪三娘說完心很是忐忑,無他,這要求委實有些逾矩。他們本是下人,去哪兒不去哪兒,是由主人家說了算。
可提的這要求……
洪三娘說完之后便不再說話,的雙手里漸漸有汗冒了出來。
見盛兮一直不說話,洪三娘只當盛兮不同意,心中后悔自己為何要提,剛要收回之前的話,卻聽盛兮道:“跟著我們用不著。”
“啊……”洪三娘一愣,旋即心一咯噔,那悔意瞬間飚了七八丈高,“夫人,我,我……”
“不過,”盛兮話音一頓,有了轉折,“二哥兒剛好缺個書,高虎年紀相仿,正好可以讓他過來。”
洪三娘聞言徹底愣住,只覺天上那餡兒餅掉的太大個兒,有些接不住。
而盛兮的話還沒完,只聽又道:“其實,你們不提我也有意想要問問你們的。過了年二哥兒與煙兒都要宮做伴讀,伺候的人還在找,高虎這孩子我見過,有心想讓他來。不過,京到裕州距離太遠,我只擔心你們舍不得。”
“舍得!舍得!舍得!”洪三娘連說三個“舍得”,興地不停手,“夫人,我們舍得!我們舍得!啊,不止我們舍得,就是高虎自己也想過來的!他也喜歡跟著小姐和爺!”
盛兮聞言笑著點了點頭,說:“嗯,看出來了。”
洪三娘嘿嘿一樂,用力了一把眼睛,下一刻,便“噗通”一聲,直接跪在地上給盛兮連磕了三個頭。
“夫人!您就是我們一家人的再生父母!”洪三娘認真又鄭重地說道。
盛兮不想人跪著,直接將人扶了起來,而后道:“你們幫我也很多,說起來我還沒好好謝過你們呢!你們放心,高虎在這里會很好的。”
“謝夫人!謝夫人!”這樣的保證無疑是給洪三娘吃了個大大定心丸,洪三娘激地再次謝。
得了準信,洪三娘的一顆心終于落了地,之后再說什麼,神明顯能看出激來。
因各地來會賬的不止裕州,所以洪三娘也不敢耽擱盛兮太長時間,該說的事說完,之后便退了下去。
而盛兮也的確忙,便是先前教給各地如何方便快捷地記賬,但盈安堂這些年的發展有目共睹,收益幾乎年年遞增,所以,那賬本便也一年比一次厚。
好不容易用了幾天時間看得差不多,還有五天時間就要過年,突然下人來報,余匽來了。
“啊,還有海產啊!”盛兮一拍腦門,終于想起來自己還有一門生意在外,不過因為自己不主導,以至于時常就將這件事給忘了。
不過,忘了,余匽卻忘不了,尤其是盛兮五年后重新回歸,以往派的都是管事,但這一次,余匽決定親自來京匯報。
當然,匯報是目的,但更重要的是要看盛兮。
而余匽親自前來,盛兮定然要親自去接。不過,還不等走出院子,迎面便見辛茹引著二十來個人,抬著十幾個大箱子朝后院走去。而那隨風飄來的味道,令盛兮不瞪圓了眼睛。
“怎麼帶了這麼多海鮮?”盛兮瞠目,“余匽是打算在我這兒開個鋪子嗎?”
辛茹沒回答,但人群之后的另外一道聲音回應了。
“是啊,在你家開鋪子。如何啊,安公主?”
盛兮瞇眼看去,當即便看到一個長玉立,留著幾縷青須的男人,從人群中出,朝著自己走來。
“額,”盛兮盯著那留著幾撇胡子的男人愣了愣,半晌后回,“余匽?”
余匽被這態度氣得直接吹了胡子,瞪大眼睛指著吼:“盛兮,你果然,果然……”
見他要生氣,盛兮急忙安:“哎,別急啊,誰讓你續了胡子,你這變化太大,我一時沒能認出來。”
余匽對這回答顯然不滿意,只是對話因此拐了彎兒:“我留胡子不好看嗎?胡子代表閱歷和學問!這是穩重!穩重知道嗎?”
盛兮想起自己相公那干干凈凈的下頜……
好吧,他喜歡就好。
拌了兩句,等辛茹帶著人離開了,余匽再看盛兮,一時竟是噤了聲。
盛兮還在等他下文,結果一抬眼便看到對面的男人紅了眼睛。
盛兮:“……”
盛兮:“你……”
“別說話!我現在不想跟你說話!”余匽直接開口,說完便用力繃住角,快速看了眼盛兮后,下一秒便轉過了。
嘰嘰喳喳的聲音沒有了,盛兮看著面前這道背影,角了,卻是不知該說什麼。
回想自己同余匽這合作,基本上都是他一人在忙,也的確是人委屈。
輕輕蹙了蹙眉,盛兮輕嘆一聲后開口:“余匽,對不住啊,之后我會再用心些,讓你減輕些……”
“唰”!不等說完,余匽便猛地一下轉過了,紅著那雙眼睛,瞪著盛兮就道:“啥意思?什麼減輕些?你是想剝奪我主管的權利?!”
盛兮:“我沒……”
“哼!你就是那意思!”余匽毫不給盛兮解釋機會,用力一抹眼睛,叉著腰便道,“我不管,我還是那大總管,你,你也就是個掛名的!”
盛兮:“……”
也沒想當大總管啊!還有呀,大兄弟,你不是說要穩重嗎?你這叉腰吹胡子瞪眼的模樣,委實,嗯,不穩重啊!
這是心里話,盛兮決定在心里不說出來。要不然,指不定這余匽又要說出什麼更加離譜的話。
只能附和道:“是是是,你還是那大總管,我只是個掛名的,掛名的,行了吧!”
得了這句話,余匽這才算消停,那紅了的眼眶,也在這份吵鬧中漸漸平靜下來。
盛兮以為他終于不再計較自己消失這麼多年,卻不想,平靜下來的余匽,再開口時,聲音卻是帶了,說道:“盛兮,我以為……我以為,我這大總管從此沒了可以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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