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現場時，主持人已經在念追悼詞。

來參加追悼會的人全都穿戴黑，男士清一的黑西裝，士黑，放眼去黑的一片。

哀悼悲傷的氛圍縈繞在整個會場。

淩雅瓊看見了林語熙，皺著眉頭投來的眼神裏滿是責備和不滿。

周圍有人循著視線一起看過來。

林語熙不好意思製造出太大靜，破壞大家對逝者的哀悼，瞄見淩雅瓊旁不遠男人高大的背影，貓著腰快步走過去，趕坐下。

但剛坐穩，就察覺到旁邊男人的微微一頓。

淩雅瓊的眼神不但沒有收回去，反而快把眼珠子瞪出來了。

四周掃過來的目也更多了。

林語熙被看得有點茫然，察覺到現場氣氛有點不對，下意識向旁的男人。

然後就愣住了。

邊的本不是周晏京。

而是大哥周晟安。

兄弟倆無論是長相和型都很相似，背影乍看上去的確有點難區分。

隻不過周晟安是長子，端莊穩重，而周晏京散漫隨，相貌也更俊俏一些。

比起從小被當做周氏繼承人培養的大哥，周晏京上那種風流貴公子的氣質，打小就招人眼。

林語熙頓時如坐針氈。

這麽嚴肅正經的場合，當著眾人的眼睛直奔丈夫的哥哥邊，簡直是……

怪不得淩雅瓊那麽瞪。

估計是看出的不自在，周晟安嗓音低沉：“都是自家人，不用張。”

林語熙一臉抱歉：“對不起，大哥，我以為是周晏京。”

周家兄弟二人都有一塊長輩贈送的腕表，全球獨一無二的定製款，隻有表盤上的寫不同。

周晏京的是YJ，周晟安則是SA。

周晟安前陣子去出差了，一直沒回來。

林語熙剛才急急忙忙地趕過來，又被淩雅瓊的死亡凝視盯著，看見相似的影和手表就下意識以為是周晏京。

這眼神，簡直給眼科醫生丟臉。

“大哥，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今天早上六點才到。”

林語熙“哦”了聲。

估計他是特地為了追悼會趕回來的。

周晏京又道：“晏京在後麵。”

林語熙回頭，猝不及防對上周晏京的視線。

周晏京就坐在他們後麵一排，筆端正的黑西裝，領帶打得一不茍。

他疊著，英俊的臉上一片冷漠，沒有丁點表。

眼神也是冷冰冰的。

林語熙看到他旁邊的人時，愣了一下。

江楠穿了一條優雅的黑連，脖子上的巾點綴了一點彩，看起來得又有品位。

江楠衝笑了笑：“好久不見，語熙。”

“是很久了。”林語熙也回了個禮貌而牽強的微笑，收回視線。

追悼詞不知道是誰寫的，文采人，可林語熙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

這本來就是一個與不甚相幹的人，林語熙隻見過他一兩次，都是在周家年節時的家庭聚會上。除了為晚輩說幾句敬語，別無集。

聽說這位伯伯是看著周晏京長大的，很親厚，但林語熙一點也不，也沒有過對方的一點關懷。

追悼會的最後，所有人都在慟哭的時候，林語熙也不出一滴眼淚。

本來就不擅長演戲。

一結束，林語熙就被淩雅瓊了過去，又是遲到又是當眾丟臉，意料之中的一通罵。

林語熙像過去的十多年一樣，不辯解、不頂，老老實實挨完罵，淩雅瓊正傷心，也沒罵多久，就擺擺手讓滾了。

等林語熙出來時，已經不見周晏京的影子。

估計是跟江楠先走了，沒有等。

林語熙沒有覺到失，或者失落，甚至有種意料之中的了然。

隻是不幸這地方太偏僻，那位伯伯後來不大康健，一直在半山腰的房子裏休養。

打車來容易，想在山上打車走，就是個問題了。

林語熙沿著盤旋的山路走了一段，打車件上加了錢的單子依然沒人接。

再往上加就要痛了，正咬咬牙打算出回時，周晟安的車在旁停下來。

“小熙，我送你。”

“不用了。”林語熙趕忙說，“我在等周晏京。”

周晟安沉靜的目看幾秒，林語熙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

隻是想找個好用的借口婉拒，但實在太容易被穿。周晏京早就走了，他這個大哥怎麽會不知道。

“上車吧。”周晟安沒多說別的。

林語熙終究還是上了車。

猶豫了一下，還是坐在了後麵。

剛剛才當眾鬧完笑話，這時候林語熙實在不好意思再坐他的副駕。

雖然有把周晟安當司機的嫌疑，但比起周晏京那個混蛋，周晟安為人紳士溫和，應該不會怪罪。

林語熙打開朋友圈，往下翻了一會，看到早晨江楠發的態：【落地】

配圖是一張在機場停機坪拍攝的照片，長發和風被風鼓起，側眸向遠，照片拍得很有文藝氣息。

林語熙目卻落在後隻出一角的飛機上。

灣流G650公務機。

那是周晏京的私人飛機，每次往返紐約和國，都是乘坐它。

他帶江楠一起回來的。

快到市區時，林語熙又接到醫院的電話，有個患者況比較複雜，袁主任讓回去一起研究一下治療方案。

掛斷電話，林語熙說：“大哥，你把我放在地鐵口就好。”

“回醫院？”周晟安從講電話時寥寥的幾句裏猜到，“不遠，我送你過去吧。”

到醫院，林語熙下了車，彎腰扶著車門道謝。

周晟安道：“一家人客氣什麽。”

林語熙心說，很快就不是了。

即便是周末，醫院也並不會關門謝客，對於公立醫院的醫生，超負荷工作是常態，加班更是家常便飯。

林語熙下班時已經很晚，拖著疲憊的回到家，進門發現客廳一盞燈亮著。

家裏有人。

放下包，目投過去，周晏京坐在客廳，左臂搭在沙發背上，指間的煙已經完半，煙味彌漫過來。

他的西裝外套已經了，質地良的黑襯將他的臉顯襯得矜貴而冷酷。

看見林語熙後，他抬腕掃了眼時間，臉沉。

林語熙很累，不是上。

換了鞋往裏走，腳剛踩上樓梯，聽見周晏京說話。

“坐我大哥邊坐得自然。”他漫不經心的嗓音傳過來，難辨喜怒，“怎麽，我不在家的時候經常坐？”

林語熙懶得理會：“我認錯了。”

周晏京諷笑，帶著兩分譏誚的刻薄：“老公都能認錯，那是一直跟到了他的床上，才認出來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