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有一只手按住了。
姜葵眨了眨眼睛。已經什麼都看不見了,眼前一團七八糟的影。
那只手冰涼、修長、隔著袍、輕輕地抵在的手腕上,無聲地幫把手里的長刀卸下。下意識地任由那只手牽著自己,好似一個茫然無措的小孩。
沁涼的溫度隔著的綢緞傳過來。那個人的溫很低,恰好中和了上的熱氣。他握著的手腕,慢慢地引導平躺下來,作溫,仿佛哄著似的。
冰冷的地板著的皮,漸漸平靜下來。
等到呼吸平穩下來,開口想要說話,那個人忽然抬起一食指,抵在的上。一個很輕的聲音在耳邊說:“噤聲。”
姜葵怔了一下。
這是第三次聽見謝無恙的聲音。第一次是在曲江相看時,第二次是在宮落水時。他們之間總是隔著水聲,兩次都沒有聽得很清。
這一次聽清楚了。
這個人的聲音像白瓷,或者浸水的玉石,有一種清冽干凈的質。
無端地想起柳先生。其實這兩個人很不一樣,一個放浪不拘,一個端正清直,無論是格氣質還是言行舉止都差別很大。可是忍不住把他們兩個放在一起對比,仿佛冥冥中有什麼特殊的緣由。
“有人來了。”謝無恙又說。
船外的波濤聲里,約傳來幾聲異樣的水響。
那陣藥力剛發作過,姜葵依舊不太能視,但可以從聲音里辨認出,是那三個蒙面殺手追來了。
他們包圍了這只小船。
兩邊都無法判斷對方的況,外面的人不敢進來,里面的人也不敢出去。
剎那間,一支羽箭破開船,狠狠扎下!
那三個殺手里有人用箭?
還是說……來了第四個人?
瞬息之間,姜葵沒有時間去想,抄起長刀劈開羽箭!
接著……更多的羽箭落了下來!
來的不是第四個人,而幾乎是一支小小的弓箭隊!
漫天的箭雨像是一場流星,銀亮的箭頭反著冷寂的寒。
姜葵揮刀躍起,拎著謝無恙飛快地在船艙里移。一面運起長刀,擋下箭雨,一面轉頭問謝無恙:“你帶了什麼武嗎?”
說完,愣了一下,想起自己的未婚夫君是一位手無縛之力的病太子。
沒等謝無恙答話,一把抓起船艙中心的那張案幾,塞到謝無恙手里,低聲說:“拿這個擋一下。”
謝無恙很順從地接過案幾,默默舉起在口,轉站在的后。
兩個人背對著背,他站的位置恰好護住的后心,沒注意。
姜葵再次揮舞長刀,凜冽的刀揮舞一個完整的圓,羽箭紛紛在刀下落地。“丁零當啷”的聲音響了很久,整座小船像刺猬那樣扎滿了箭,滿地都是墜落的箭矢。
羽箭仍在落下,但是姜葵開始到力不支。
分了力用來抵抗的熱流,此時一運刀,那熱流再次席卷而上,攪擾著的力運轉。眼前的眩暈擴大了,的呼吸聲變得沉重起來,腳步也漸漸虛浮。
謝無恙又輕輕握住了的手腕。
仍是隔著袍,那只冰涼的手讓微微一哆嗦。
像是覺到了那個小小的戰栗,那只手離得遠了一些。
沁涼的溫度再次讓姜葵冷靜了下來。躲在船艙里遲早會被篩子,不是長久之策。蹙著眉,心生一計。
猛地轉,探手架在謝無恙上,足尖發力,帶著他向上,沖出了小船!
刀刃翻轉,姜葵挾著謝無恙立在船篷上,冰冷的長刀抵在他的嚨上。
寒鋒上的殺機凜冽,如同細小無聲的冰柱刺破空氣。
冷然視著四周,平靜道:“別過來,否則我就殺了他。”
……謝無恙愣住了。
黑殺手們……也愣住了。
包圍小船的殺手們臉上出驚疑不定之,弓箭手們放下了長弓,向首領發出詢問的眼神。為首的是那個執鞭的漢子,他攥著鐵鞭,繃了。
他從那件深緋的袍上認出了皇太子。
雇他們的人只要求刺殺江俠,卻沒有要求刺殺皇太子。
——他敢冒殺死皇太子的風險嗎?
姜葵在賭,賭這些殺手們是江湖中人,沒有膽子傷害真正的皇親貴胄,更何況刀下的是至尊至貴的皇太子謝康。
再進了一步,手上的刀刃向下一寸,只要稍一用力就能割斷謝無恙的嚨。
謝無恙依舊一不,甚至還在輕輕地握著的手腕。
他握的是沒有握刀的那只手。濃郁的黑暗和寬大的袍掩蓋了他私下的作,因此殺手們并沒有發覺他在這種況下還牽著的手。
為首的執鞭漢子握了下拳,恰在此時遠方響起一聲尖哨。
“撤退!”他低喝一聲。
殺手們像退一般離去了,留下一只扎滿羽箭的漆木小船。
姜葵一下子卸了力,全發,的熱流如同漲一樣洶涌而來。地著謝無恙,竭力保持著站立的姿態,可是呼吸已經徹底凌。
的手從謝無恙的掌心掙出來,無法克制地去扯他的領。
接著,的作又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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