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日槍斷后, 的槍一直放在打鐵鋪子里。
“小白, ”在咣咣鐺鐺的打鐵聲里探頭進門,“我的槍可修好了?”
“早好了,等你取呢!”白荇挽著袖子,抹了一下額角的汗水,朝點頭微笑。的笑容爽朗,像一陣晨間的風。
姜葵正試著提槍,看見白荇指了一下掛在墻上的一柄長劍,問道:“最近是什麼日子?前段時間,端山公子也來了我這里,請我為他鍛造一把新劍。”
“我長兄也來過?”姜葵想了想,“許是下月要秋狩了,他要換把好使的劍。”
“你來取槍也是為了這秋狩?”白荇問。
“嗯。聽說今秋有白鹿出沒,世家大族都爭搶著要獵下來獻給圣上呢。”姜葵取了一卷白麻布,一寸寸地把的槍裹起來,“我長兄的劍鍛造好了,要我順路回一趟將軍府送去給他麼?”
“小滿你真的是笨蛋榆木腦袋。”白荇瞪,“這種時候你幫我干什麼?我當然是要等他自己來取,這樣我能多見上他一面。”
“對噢。”姜葵抓了抓頭發,“他是你的心上人。”
“多謝你還記得。”白荇哼了哼,又問,“小滿,你呢?你可有心上人?上回你講話繞岔子,給我繞進去了,我都忘了你沒回答我。”
姜葵搖頭:“我都嫁人了,哪里還有什麼心上人?不是你告訴我的,等到有一天嫁人了,喜歡一個人的事,也就這樣作罷了。”
“也對,我們小滿都嫁作人婦了,只能一心一意地向著夫君,心里再不能有旁人了。”白荇長嘆一聲,“還是像我這樣獨好,想喜歡什麼人就喜歡什麼人,沒人管得著我。”
挨著姜葵坐下,忽然湊過腦袋來問:“他對你怎麼樣?”
“誰?”
“皇太子呀。”白荇有點兒不敢說出那個尊貴的名字,“這些日子里,說書的唱戲的寫小曲兒的都在傳呢,說你們兩個可好了。”
“他對我很好。”姜葵托著腮回答,“但是我覺得……他有什麼事在瞞著我。”
“你能嫁給一個合適的人,他全心全意地對你好,已經是天賜的運氣了。”白荇拍拍的腦袋,“別想太多,別求太多。”
姜葵點點頭,忍不住又試探著問了一句:“小白,你可以再同我講講祝子安托你查的那柄劍嗎?”
心里實在好奇。雖然祝子安大約不想讓知道,可是也沒有攔著不讓問。若是白荇肯答,便樂得聽著。
“啊……這是客人的私事……”白荇沉著,姜葵差點以為要拒絕了,結果說,“反正都是好幾年前的事了,我跟你說一說也沒什麼吧?”
祝子安曾說小白大師是個“管不住的”,果然有幾分道理。
白荇已經像倒豆子一樣噼里啪啦地說開了:“……我識得天下名劍,唯獨祝公子那一柄,確實平生未見。為查此劍的來歷,我寫信給了許多名鑄劍師,最終確定一事,那便是此劍并非我朝之。”
“并非我朝之?”姜葵愣了下,“那就是……”
“嗯,那是前朝鑄劍師所鑄。”白荇點頭,“那柄劍出自一個十年前已被滅門的南方宗派。”
拍了拍姜葵的腦袋,阻止繼續提問,聳了聳肩:“其余我也不知道了。這些事都算是江湖聞。我問祝公子此劍從何所得,他只說是已故之人的一件,問其出,聊以懷罷了。”
“小滿,你答應我,不許同別人說。”最后又補充了一句,“實在要說……那就別說是我告訴的。”
不愧是小白大師。若是祝子安能聽到,或許要被氣死了吧?
“小白,這件事,你沒有同別人說過吧?”姜葵認真著白荇,“你以后千萬不要再同別人說了。”
“我沒有。”白荇哼哼道,“你也太不信任我了吧?你是最可信之人,我才同你講的。”
姜葵了的頭發以示信任,站起來把包好的長槍背到后。兩人道過別,姜葵往門外走了,又回過頭來喊了一句:“小白!我這就去喊我長兄來見你!”
“喂!”白荇覺得臉上發燒,還沒來得及喊住姜葵,大笑著跑開了。
-
姜葵翻墻回到東宮時,謝無恙已經醒了。
細雨中,他撐一把竹傘,站在宮墻下仰。姜葵從墻那一側翻過來,恰巧落在他面前,足尖濺起一團銀水,化作朦朧的氣,暈開在兩人的袂之間。
隔著雨霧,兩人對視了一瞬。
“夫人。”謝無恙低聲說,把傘撐到姜葵的頭頂,“下雨了。”
姜葵也不拒絕,摘了斗笠,鉆到他的傘下。他著白紗中單,外穿絳紗袍,還披了一件裘,一手撐傘,一手捧著暖爐,眉眼低垂,形在雨里依然顯得單薄。
他看見姜葵背在后的白麻布包裹,略帶疑地著。
“是槍。”姜葵對他解釋道,“下月秋狩,大約用得上。”
他愣了下:“我們要去秋狩嗎?”
“不然呢?”姜葵挑眉,“聽說你往年抱病不去,你是裝病的吧?”
雖然的這位夫君真的有病,但是這似乎不妨礙他裝病。
“素聞夫人弱多病,往年也抱恙不去秋狩,”謝無恙平靜道,“我猜夫人也是裝的。”
若將軍府小姐當真是病弱,也不會在大婚當夜就給了他一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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