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無恙！”跑進寢殿，大喊一聲，“有事找你！”

寢殿的花窗是打開的，翻躍了進去，一路沿著燦爛往深走。

走到寢殿，怔了一下。這個時辰了，謝無恙居然還在睡覺。他睡在床邊的小榻上，蓋著厚厚的被子，微微歪著頭，下頜蹭到被子邊緣。

打著旋從屋頂上跳下來，落到他的眼角眉梢，沉靜又溫暖。

“你真的好能睡啊。”姜葵小聲嘟囔，用手指了他的額頭。他沒什麼靜，呼吸聲深沉好聽，低低響在的耳邊。

被他的溫冰了一下，轉去抱了許多炭盆，全都圍到他的邊，把他周圍的空氣烘得暖洋洋的。

接著，在書案上找到了他的小暖爐，往里面填滿進貢的瑞炭和檀香的香灰，然后塞進他的被窩里。

他的被窩里也冰冰涼涼的。皺了一下眉，握了握他的手，發覺他整個人冷得像一塊冰。

有點惱火：“我就離開了一日多，顧詹事是怎麼照顧病人的？”

嘆了口氣，親自去藥藏局煮了藥，還命人熬了一碗白粥，全端回了寢殿里。

謝無恙依舊睡得很安靜。小心翼翼地扶他起來，讓他靠在一個大如意引枕上，然后端著藥碗一口口喂給他。

他在手下溫順得異常，閉著眼睛把藥喝了下去，氣漸漸變好了一些。熱騰騰的湯藥和白粥為他提供了些許熱量，他的溫略升高了一些，不再那麼寒冷得嚇人。

扶他再次躺好，托著腮坐在他邊，盯了他的臉許久，他仍沒有蘇醒的跡象。他的睡十分好看，鼻梁拔，眉眼靜謐，睫羽上落了，嵌著微金的點點碎影。

思考片刻，喊了宮人把沒理的文簿和卷宗都送到寢殿里來，在他旁邊拉了一張書案，坐下在他側理東宮庶務。等他一醒來，就能看見。

坐下以后才發覺，留著的那張“今日不歸”的字條還在琉璃燈下，翻回來的花窗也是打開的，一切都是離開前的樣子。

床上的被子鋪得整整齊齊，睡在床邊榻上的這個人安安靜靜……簡直就像在等歸來。

雖然他們的婚姻只不過是一場形式，但是的夫君似乎真的對很好很好。

他信任，從不管，放心地把要務到手上，還任憑每日往江湖上跑，甚至幫著一起瞞住旁人。

他也從不在正事上避開，遇到什麼朝政大事，兩人都是一起商量，他一向很聽的意見。

這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

此刻他睡著了，聽不見說話，但還是想謝他一聲。

“謝無恙，”轉頭看他，“多謝你哦。”

下，握了筆，開始批閱文案。沙沙的紙頁聲里，他在邊沉睡著，似一種無言的陪伴。

直到暮四合，晚風披著霞吹進殿里，他在簌簌風聲里悠悠醒轉。

邊的低垂著頭，一只手托腮，一只手握筆書寫，神認真又可。一縷長發從松散的發間鉆出來，晃晃地掃過他的鼻尖，帶來一清幽的甜香。

“夫人。”他輕聲喊。

“你醒啦？”停了筆，轉頭看他，語氣有點埋怨，“謝無恙，你真的睡了好久啊。”

“很困。”他的聲音朦朧。

似是覺得他這副困倦的樣子有點好玩，了他的頭，歪著頭笑了笑。

“沒事，你困的話還可以再睡一會兒。”笑著說，“反正我一直在這里。”

“嗯。”他說，“我想喝水。”

想了想，取來自己喝了一半的茶盞，扶著他坐起來，然后把茶盞遞到他的手里。

他了一下手指，似乎想接住那個茶盞，可是此刻的他極度虛弱，手指上沒有力氣，只能松松地搭著。

“抱歉。”他小聲說。

“好吧。我喂你。”嘆了一口氣，“沒事，你又不是故意的。”

他閉上眼睛，覺到的手指托住他的腦袋，一點點把熱茶喂到他的口中。他小口小口地喝完了，耳廓跟著咽下的茶水一起發熱。

“你臉紅了。”指出。

“我沒有。”他立即說。

“你反駁我干什麼？”有點無奈，“我是在想，你臉紅了是否意味著你的病在好轉。平日里你的臉真的很差。”

“大約吧。”他閉著眼睛說。

等了一會兒，等到他低低咳嗽了一陣，漸漸恢復了力氣，能自己慢慢坐起來，才談起正事：“謝無恙，我找出了那日秋狩時要殺你和溫親王的人。”

“是誰？”他問。

“宮的侍監，余照恩余公公。”支著腦袋思忖道，“我昨天去打架了，過程就不跟你說了，反正把平康坊的岐王勢力都一鍋端了。”

“嗯。”他點了下頭。

“我跟那個黑袍人又打了一架，他擋臉的黑巾被風吹開了一剎那，”回憶著，“我認得他。那日你寫婚書到我家的時候，來宣旨讓我進宮的便是他。”

“那日你落水了……”他跟著一同回憶。

“對，就是那日。你還救了我。”停了一下，補充道，“其實你不應該救我的。我那時候都是裝的，我本來要從池子里浮上來追人的，結果你救我反而把我給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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