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不好好頭發。”輕聲說。

他一時愣怔，接著察覺只是在打岔，換過這個令傷心的話題。

“我……”他說，剎住了。

忽然欠過來，抓起他蓋在頭上的白巾，坐在他面前替他頭發。

其實只是在尋個事轉移一下難過的緒，卻讓他心里更加疼痛得無法自制。

他終于出手，捉住的手腕，把握的白巾白帕一并拿走。失魂落魄，乖得異常，順從著他手指的作，任他扶著的雙肩重新坐好。

“你不眠不休地忙了一晝夜，”他低聲說，“你睡一會兒好不好？”

固執地搖頭。但是他坐在的對面，倏忽朝探過來，冰涼的手指輕輕過的眼睫，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困意在一瞬間洶涌而來。

倔強的陡然卸了力氣，一寸寸向前傾倒，靠在他的肩頭。

他近乎本能地抱住了。的呼吸低低掠過他的耳垂，散的發灑了他一，攜著數不盡的清幽香氣。

他小心地扶住，輕輕將橫抱起來。

星里，的睡靜謐，麗的臉上猶帶淚痕，烏黑的發襯得愈發蒼白，近乎一即碎的明白瓷。他的心里像被無數小針刺過，一跳又一跳地疼。

他懷抱著沉睡的，踩著紛的碎花，經過綿延的長廊，步燈火昏暗的宮室。

星揮揮灑灑，紗幔垂落在織錦的床前。

他俯將放在床上，為蓋上的被子。他取了一方白帕，仔細拭去眼角的淚珠，低頭替打理凌的長發，然后靜坐在床前看。

就這樣，他安靜地看了一夜。

直到長夜將逝，東方既白。

姜葵在明亮的鳥鳴聲里茫然醒來。

夢里有草藥味和許多的水汽。眨了眨眼睛。

耳邊偶爾傳來沙沙的紙頁響，發間纏著一縷溫沉的檀香氣息。

邊有人陪著。那個人坐在一張書案前寫字，低著頭凝神思考了一陣，攏了袖子蘸墨提筆，斟酌著詞句回復一封長信。

沒說話，看了他一會兒。他的側拔，蹙眉的樣子認真，思考的時候偶爾長久地停筆，以左手指節輕輕抵住下，線微微抿起來。

這副樣子約有些眼，但是的思緒一團混，什麼也想不起來。

“謝無恙。”說。聲音依然因為哭過了而約發啞。

邊的人頓了筆，轉頭看。

“你醒了？”他說，“此刻時辰還早，你再睡一會兒吧。”

搖了搖頭，神蒼白。

“那你吃點東西吧。”他低聲說。

他起端了一個白瓷盤到的面前，上面盛放著致的糕點，糖霜撒得很漂亮，散發著清甜的香氣。

“甜的。”他說。

他夾了一筷子，送到口中。含在齒間，等糖霜慢慢化去，一點點咽下去了。

抬起頭，輕聲說：“是凍花糕。你又不會做。你半夜還去過溫親王府啊。”

“嗯。”他繼續喂，察覺到蹙起了眉。

他的眼神失落了一瞬：“不好吃麼？”

“還好。”輕輕搖頭，“心不好，吃不下。”

他停了手，認真著：“夫人，你別擔心，我一定有辦法的。”

“我在給相識的員寫信。史臺和大理寺都有支持我的人。”他解釋道，“我還在等如珩給我回信，他連夜見了好幾位大人，我們正在商議對策。”

“晚一些我會先去翰林院見幾個人，然后帶你去一趟蓬萊殿。”

“再然后，去長公主府。”

他頓了一下，認真道：“夫人，你陪我。”

“好。”

知道他是找點事讓忙起來，這樣就不會想著十五日之后的斬。

仲冬時節，清晨的依然溫暖。皇太子的車輦自東宮正門而出，轱轆轆地碾過一地雪白碎花，在寬闊的宮道上遠去了。

-

蓬萊殿的最后一盞燭燈也黯了。

棠貴妃倚靠在人榻上，從一場昏昏沉沉的夢里抬起頭，忽然見面前的赭黃袍。

材高大的男人負手而立，在殿仰著書案上方的一幅字畫。聽見背后的靜，他略一擺手，淡聲道：“不必行禮。你當做是以前一樣吧。”

“十郎。”棠貴妃低聲說，用了以前兩人私下的稱呼，“我以為你不會來見我。”

“我也以為。”敬文帝低聲說。他沒有用那個尊貴的自稱，換了最平凡的用語。

“這樣啊。”說。

“嗯。這是最后一面了。”他說。

他沒有回頭，只是仰著那幅字畫，“即日起，這里就是冷宮了。”

“一定要殺他們麼？”背后的人聲音里含了一哀慟。

“你是懂我的。”敬文帝淡淡地說，“當斬即斬，當斷即斷。有的東西，我只能握在自己手里。”

他轉，目落在華的人上，平靜無一波瀾。

“無恙來求我，我沒有見他。他當初求娶你的侄，我答應了，許他護住此一人。你送了你的小侄子走，我亦默許了，算作我們多年的誼。”

棠貴妃垂下眼眸，淡淡笑了笑。

“十郎。”

的聲線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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