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退步離去,只余堂外沙沙竹響。府廳堂有百余方竹環繞,坐于府中有如士獨坐幽篁,極雅且寂,教人心靜。
堂里的兩人再次飲茶靜候,直到府管事再次疾步出來,恭聲道:“殿下,長公主確有不適,不能見客。”
謝無恙又一次還禮:“煩請管事大人再通報一次,請說:康攜故人之子求見。”
姜葵與他一同行禮。他口中的“故人之子”指的是。姜葵的母親與長公主曾是舊,兩人年時是閨中友,后來又同游天下,傳為長安城的一樁談。
堂外竹聲再度響亮,瓷蓋與茶盞撞的聲音清晰可聞。姜葵坐在謝無恙的邊,著他安靜飲茶,附耳低聲問道:“如此便會愿見麼?”
“我不知道。”他輕聲答,“但無論是否愿見我,我都一定要見。”
管事第三次疾步出來,躬小步前進,奉上一封信。
“長公主有言,恕不能見客。”他恭聲道,“的回答,都在信里了。”
謝無恙接過信,展開來鋪在案上。姜葵與他一道低頭看去。
信上什麼也沒有寫,只以淡淡的墨草繪了一幅畫。畫上是湖山、名剎古寺、僧人披袈,筆畫寥寥,似是信手涂來。
謝無恙凝神閱畢,溫聲問道:“可否請管事大人為我取筆墨來?”
管事稍稍一愣,但仍依言取來筆墨。謝無恙攏袖提筆,在信中畫上補了幾筆。
姜葵過去,他在披袈僧旁淡淡點了一個人,那似是一名子的影子,婉約寧靜,卻又英氣人。
謝無恙收了筆,將信遞回管事的手中:“煩請管事大人再走一遭。”
管事接信退下,第三次離去了。
姜葵轉過臉,向謝無恙,遲疑片刻,小聲問道:“你畫的是……我母親?”
“我猜的。”他輕聲說,“聽說們曾經是很好的朋友。”
良久,只有沙沙的竹響。謝無恙靜坐飲茶,姜葵在他邊細數著時間流逝。日頭從正上方移開,一寸寸落至窸窣的竹影間,投出無數陸離的斑。
終于,管事疾步歸來,躬長拜:“殿下,娘娘,長公主有請。”
謝無恙徐徐起,姜葵扶著他往府邸深走去。永嘉長公主已在堂前靜候多時,綰著端莊華貴的宮髻,滿頭金簪珠釵在風中微。
抬首著走近的兩人,淡淡笑道:“不必多禮了,坐吧。”
姜葵落座時,長公主偏過臉向的側影,忽而低嘆:“你很像……尤其是眼睛。”
“皇姑母,”謝無恙在案后朝一拜,“將軍府有難……求你相助。”
長公主垂眸不答,半晌后低語道:“此事我已經拒絕了。”
“康愿再求一次。”謝無恙再拜。
長公主凝他許久,忽然低低問道:“你既然想求,愿拿什麼換?”
謝無恙回著:“皇姑母當年想要的,如今亦可取之。”
沙沙竹葉聲里,姑侄二人長久地對視,誰都沒有。
最后長公主笑了一聲,移開了目,輕嘆道:“無恙,你真是個沒野心的孩子……你是怎麼在皇宮里長大的?”
沒等謝無恙回答,又搖頭嘆道:“再換做幾年前,你許我的東西,我大約就心了……但是我真的老了啊。”
“你要許給我,我卻不想要了。”淡淡道,“我請你們來,只是想見一見故人之子。既然見到了,你們回去吧。”
“皇姑母……”謝無恙低聲說。
“走吧。”長公主閉目嘆息,“我倦了。”
環繞在廳堂外的竹葉搖曳作響,卻襯得此間格外清寂無聲。
回到停在府外的馬車里后,謝無恙漸漸有些力。他倚靠在車廂壁上,仰頭微微息著,疲倦地閉上眼睛。
片刻后,他睜開眼睛,正開口說話,卻被邊的封住了。
“不許自責。”咬了下,“謝無恙,你本來要許給皇姑母的是什麼?”
“權力。”他輕聲說,“聽聞十數年前,那場奪嫡之爭里……皇姑母本來想要爭一爭的。”
“當年死了很多人……先皇子嗣里只剩下三人。如珩遠避江南,得以幸免于難。他后來同我說,皇姑母是嫡長,有三千府兵,又有將軍府支持,本可以一試。”
“但最后選擇了支持我父皇。”他說,“這些年來,心里大約有過不甘吧?”
這是極為的舊事。兩個人都把聲音得極低,近乎在一起說話,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謝無恙離姜葵很近。他的袍上有沉沉的檀香味,在這樣近的距離里傳來,到的鼻尖……忽然到這種香味如此沉重。
“謝無恙,你睡一會兒吧。”低聲說,“你有多久沒睡了?”
“我沒事。”他輕輕搖頭,“我們去大理寺……”
他沒來得及把話說完,邊的陡然給他來了一記手刀,徑直打暈了他。
“你給我睡覺。”悶聲道。
他重重地歪倒在的上,手扶住了他,讓他靠在自己的肩頭。他昏睡的樣子難得地安然,低垂的睫羽靜謐,平穩的呼吸聲低低落在的耳邊。
“回東宮。”對外面高聲下令。
然后偏過臉,著他的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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