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巒淡淡笑了笑：“世間已無此人了。”

一道天斜照在他的上，他靜靜仰起頭，著窗外舒卷的云流。

云卷云舒，世事無常。

-

姜葵回到長樂坊時已是黃昏，霞鋪天蓋地燒過天邊。

“江俠，吃晚飯吧？”小塵開了門，請到屋里坐，“我阿娘燒好了飯，等著人筷子呢。”

屋里的飯桌上擺了六副碗筷。桌邊圍著坐了阿蓉、沈藥師與十一，加上姜葵和小塵，總共是五個人。姜葵愣了一下，問道：“祝子安不在嗎？”

“他在。”沈藥師冷哼一聲，“說是心不好，不想吃飯了。”

“我去找他。”姜葵在屜里翻出一個食籃，添了幾塊熱騰騰的糕點進去。

“去屋頂上找。”小塵好心地補了一句，“祝公子仿佛在上面呢。”

姜葵笑起來：“他還會上屋頂啊？”

拎起食籃走出屋門，在后院里高高仰起頭，果然見了一道悉的影。

霞如水潑灑，投落明亮的屋檐。那個人坐在屋脊之上，一只手輕輕撐在瓦礫間，另一只手搭在屈起的膝上，手里松松提著一個酒壺。

風吹起他的袂，他仰頭著一落日，微金的勾勒出一道頎長的影。

姜葵在院落間幾次起落，飛躍上了他在的那片屋檐，彎腰手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笑道：“祝子安，你一個人干什麼？”

他回頭見，怔了一下，笑了笑：“你來了啊。”

搶過他手里那個酒壺，仰頭喝了一口，微微蹙眉：“你這麼容易醉的一個人，還喝這麼烈的酒？也不怕喝醉了從屋頂上掉下去。”

“那就掉下去好了。”他懶洋洋答，“反正你會接住我的。”

撇了下，不滿道：“你看起來好奇怪，是不是已經喝醉了啊？”

“大約吧。”他閉起眼睛，周籠罩著淡淡的酒意，似是確有些醉了。他醉酒的時候很難讓人看出來，因為他連喝醉了也是極安靜的，只是整個人顯得懶懶的，眉眼間含著幾分朦朧醉意。

在他邊坐下，托著腮向天邊的霞，“昨日說了陪你一起等太落山的。”

“我以為你是隨口說的。”他漫不經心地答。

“我的每句話都很認真的。”哼了聲，“原來你等太落山的時候，真是心不好啊。”

“也沒有。”他輕聲說，“我在想事。”

“什麼事？”

“一個朋友的事。”他淡淡笑了笑，“他要做一件讓人很難過的事，可是我卻不能阻止他、也不能拒絕他。這讓我覺得自己很沒用。”

“不會沒用的。”搖頭，“你要相信自己做的每一件事，都一定是有意義的。”

“是麼。”他又笑笑，“失敗的事也是嗎？”

“失敗的事也是。”認真點頭，“一定是有意義的。”

“多謝你。”他抬眸著太，“我心好點了。”

“那你吃飯吧。”揭開食籃的蓋子，拿了一個熱乎乎的櫻桃畢羅，毫不客氣地塞到他的口中，一下子把他堵住了。

“江小滿，”他咳著嗽說，“你要噎死我。”

“抱歉。”小聲說，手拍著他的背，“我不是故意的。”

微涼晚風中，兩人肩并肩坐在一起，吃了一會兒食籃里的糕點。漫漫無邊的霞鋪陳在反的屋檐上，偶然有碎金的芒流瀉了他們一。

“多謝你陪我。”祝子安低聲說。

“沒什麼。我也多謝你陪我。”姜葵搖搖頭，“其實這幾日……我真的很難過。”

“我知道。”

“冬至快要到了。”垂著頭，“本來冬至是團圓的日子。朝上一下子放七日的假，我父親會帶我們去宮里參加宴會，回來路上去街邊的鋪子里買餛飩吃。”

“我三兄經常帶我去喝酒，我次兄跟著一起去，我長兄假裝什麼也不知道，從不會告訴父親……你知道嗎？來喝的酒格外香。”

“我們兄妹幾個，總是在冬至那天喝得酩酊大醉，第二天早上被父親訓話。……其實父親訓我也不兇，只是不給我甜膳吃。不過三兄就要肚子啦。”

笑了笑，“你不知道我三兄嚷起來都是什麼模樣，當真是很好笑。”

“應當確實是很好笑。”他也跟著笑了笑。

“今年冬至怕是過不好啦。”又嘆息一聲。

他低著頭沒說話。

“你說，”凝著赤金的天邊，“明年冬至，我們會一起過嗎？”

“會的。”他輕聲說，“都會變好的。”

“那你會陪我嗎？”轉過頭看他。

他微怔，頓住，不語。

霞深深淺淺地落在的眼瞳里，鏡子一樣倒映著他的面龐。

他的瓣翕，不自地回答：“會。”

作者有話說：

會qwq

第65章 想

◎不許啊！◎

那一剎霞收盡, 天空漫過無垠深藍，他的眸如水沉靜。

托著腮看他：“我還以為你又要說你快要走了。”

他笑了一下，搖頭：“等一年再走吧。”

“那明年冬至我再問你一次, 然后你又要再等一年。”想了想, 笑起來, “一年一年復一年，你就走不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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