灞水兩岸,冷日微煙,枯柳依水,飄雪如鹽,一派岑寂的冬日景象。
忽有馬蹄聲響起,皇太子金輅由遠及近而來,攜著珠玉相擊的泠泠之音。
謝玦冷笑一聲,止住了隊列,從馬車上緩緩走下。
風吹一樹雪落,恍若白梨紛紛。樹下一人緋玉帶,外披狐裘,靜坐在木椅上,手捧一個暖爐,輕搭在膝間絨毯上,抬眸著他走近。
“皇兄。”他稍稍傾行禮,絨毯上積雪簌簌而落。
“謝無恙。”謝玦冷冷看著他,“你此時來見我落魄模樣,是為標榜賢德大度,還是為趁機落井下石?”
“我只想送一送你。”謝無恙輕聲說,“或許這是我們最后一面了。”
他的話語里藏著難以察覺的悲意。
謝玦驀然一驚,想到了什麼,“那個傳言……是真的?”
“是。”謝無恙淡淡笑了笑,“皇兄,我壽不過二十,你何必殺我?”
他低眸,“儲君之位,原本就是你的。”
“無恙……你從未跟我說……”謝玦低低道。
“我說過,你不信。”謝無恙輕輕搖頭,“你比我更像父皇許多,父皇也最寄希于你。從小到大,你什麼都做得比我更好,可是你不肯信。”
“我什麼都做得比你好……”謝玦低笑一聲,“可是父皇看不見。”
他看著自己的弟弟,“人們都說你將會是明君……他們戴你。”
謝無恙注視著手中的暖爐,“沒有人能做到明君,只是竭盡全力罷了。那些為君之道,你比我更懂得。”
“你始終是那個干凈明亮的,一塵不染的皇太子。”謝玦輕聲道,“而我是那個不寵的,你的皇兄。”
“父皇當年不也是這樣的麼?”謝無恙低聲道,“……等我不在了,他本將立你為儲。可你做了他平生所恨之事。他讓我對你說,你辜負了自己的名字。”
“我本以為這名字是個諷刺。”謝玦輕笑一聲。
謝無恙也笑了下,“我本以為我的名字也是。”
“皇兄,”他抬起頭,“路長道遠,山水萬重,珍重。”
他微微仰首,手折了一枝落滿霜雪的枯柳,遞到謝玦的手中。
謝玦輕扶了他一下,替他理了理膝間的絨毯,把那枝枯柳攥在掌心,低頭久久不語。
“無恙……”謝玦低聲說,“這是最后一面了麼?”
“是。”謝無恙頷首,笑了笑,“或許在葬禮上,皇兄還能見到棺槨里的我。”
謝玦低眸看他,“其實我沒那麼想你死。”
“我知道。”他輕聲說。
積雪的樹下,這對兄弟彼此道別,從此天各一方。
車馬轔轔之音再度響起,靜止在灞橋上的隊列繼續前行。
樹下的人靜靜目送著車隊漸行漸遠,無聲地閉上眼睛。樹后的走出來,站在他后,為他攏了攏落滿雪的襟。
“我以為你恨過他。”低聲說,“他畢竟想過殺你。”
他笑了笑,“我是將死之人,沒有余力去恨了。”
“你別總說這話,我聽著難過。”
推起他的木椅,往馬車的方向走,“我們講一點高興的事吧?”
想了想,“上元燈節,燃燈三日,今夜是最后一場燈會,我們怕是趕不上了。等明年上元節,我們一起去玩好不好?”
他低垂眸,靜了下,“……不會有明年了。”
“會有的。”固執地反駁。
“好吧。”他的語氣無奈似的,“會有的。”
他回首看,“夫人,上元燈會,你有什麼想玩的?”
“唔,”歪頭思忖著,“我想看燃燈、角牴、雜耍,想放水燈,還想要蜀紅錦!”
他著,這樣講話的時候,一綹發在腦袋頂上跳來跳去,招招搖搖的。他很輕地笑了下,忍不住出手,了的頭發。
他的手掌放在的發間,的話語啪一下頓住了。
“啊。”他收回手,“抱歉。”
他試著解釋,“……你頭發上落了雪。”
“沒關系。”悶悶道,“你吧。”
他愣了下,看向。低著頭,從臉頰一直紅到鎖骨,領底下埋著微微發燒的一截雪白脖頸。
“你……”
他遲疑著,指出來,“發燒一樣,是不舒服麼?”
“我覺得,”小聲說,“舒服。”
匆忙補了句,“反正大家都可以我的頭發,你是我的夫君,當然也可以。”
“那我了?”他小聲問。
“你。”把下擱在他的肩頭,小貓似的瞇了眼睛。
他側過臉,看著。
的睫羽纖長微卷,簇起來的時候綴著點碎。的臉頰得他很近,帶著好聞的淡淡香氣,不經意到他的鼻尖。他輕輕地閉了閉眼睛。
然后他出手,的頭發。的長發烏濃,綢緞般,如同一泓泠泠清泉,落在他的心里叮咚作響。
暮收盡,雪開始下。他坐在木椅上,靠著無聲睡著了,悄悄出雙手,從他的后抱住他,把自己的臉頰在他的面龐上,聆聽織在一的呼吸聲。
“會有的。”對他說。
會有明年的。
以及此后的好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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