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哼一聲, “你要干什麼？”

“向你坦白。雖然你已經知道了……”他在耳邊低聲說，“祝子安是我，謝無恙也是我。”

怔了下，又笑了, “你終于肯承認啦。”

“是你。”片刻后, 又說。

是你。在心里很輕地想。在曲江見我的是你, 在書坊笑我的是你, 共飲合巹酒的是你，風雪里抱我的也是你。

三千大千世界，那個為我而來的人, 原來是你, 一直是你。

無聲地笑一下，在他的懷里抬起頭，和他的眸在一。他的眼里盛滿笑意, 映著明亮的天, 里面滿是的影子。

“騙了你好久, 對不起。”他低笑道，“要罰我麼？”

“要的。”說。

他微微低下頭，出一只手，以指節輕叩他的腦袋三下，然后收了回去，雙手攬住他的脖頸，很用力地抱住他。

“笨蛋謝康。”埋在他的頸間，“太危險了，你不該來的。”

“笨蛋江小滿。”他在耳邊說，“你怎麼可以趕我走。”

停了下，他低聲道：“我同淮州刺史談過。他應允收兵回府，不過要白石山匪幫就地解散，一應人員歸農籍。算是互相妥協。”

“此刻對他來說，匪幫大約也不重要了。”他笑笑，“我在他的手上，就是最大的戰果。”

皺眉，“淮州刺史有反意，你以皇太子的份，孤一人來此，幾乎等同于羊虎口，還怎麼回得去？”

“別擔心。”他輕聲說，“我安排了人。”

他抱著進了一座營帳，把輕輕放到榻上。簾幕徐徐落下，他轉走到一個黃梨木藥箱前，打開屜取了一帖金創藥，俯下要檢查上的跡。

“我沒傷。”拉住他的手，命令他，“你給我坐下。”

頓了下，低聲問，“你是不是快撐不住了？”

他的手指輕一下，聲音里含著點無可奈何，“被你察覺了啊。”

他不再偽裝，低低咳嗽著，扶著案幾坐下來，仰靠在榻邊，閉上眼睛，劇烈地息，清晰的頸線隨著不穩定的氣息微微起伏。咬著下，解開他的襟，看見他上的傷口又開始滲。

“你又逞強。”惱火地說，抓走他手里的金創藥，低頭為他包扎換藥。

他閉著眼睛，安靜地任擺弄，聽見的聲音在耳邊小聲抱怨：“祝子安是假的，謝無恙也是假的，到底什麼才是真正的你？”

“別騙人了好不好。”的語氣悶悶的，“讓我知道你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好。”他輕聲說。

他喚，“江小滿。”

“嗯？”一怔。

“抱我一下。”

他出手，攬過，附在的耳邊悄聲說：“夫人，我好累。抱我一下。”

被他突然地抱，被按進他的懷里。他低低的息聲響起在耳邊，他的擁抱又溫又強勢，像一樹白梅紛紛揚揚落下，漫漫卷卷地鋪滿的周。

“江小滿，”他輕輕地笑，“好想你……好喜歡你。”

他的聲音含混地在嚨里，模模糊糊的，溫沉又好聽。

“我也是。”埋在他的懷里說，“好喜歡你。”

他閉著眼睛“嗯”了一聲，把下頜擱在的發間。有些擔憂地看著他蒼白的臉，“你睡一會兒吧。”

“我不能睡。”他低咳了一聲，“我在等人。”

他睜開眼睛，著營帳外，“我們幾乎是被了。倘若我此時睡著，恐怕真是回不去長安了。”

“夫人，你幫幫我。”他說，“不能讓人察覺我此刻的狀況。”

“好。”點頭，抱住他。

把力送他的，替他修補破損的經脈。他又閉上眼睛，輕輕地抱著。一模一樣的兩力匯到一，力抵著他經年累月的寒氣。

“這樣會好點麼？”低聲問。

“好多了。”他咳嗽著，極力抵抗翻涌的倦意，“你每次這樣幫我以后，我都覺好很多。”

“那我以后每天多抱你一會兒。”笑了一下。

“這話顯得我好像別有圖謀。”他低笑一聲，又想了想，“也許我確實別有圖謀……我真的好喜歡抱著你。”

“我也是。”小聲說。

搖搖的火里，他們彼此相擁，傾聽窗外風雪的聲音。

不久后，有人在帳外長拜，“殿下，何大人有請。”

帳，謝無恙平靜應道，“好。”

他披而起，邊的悄悄扶了他一下。他扣了扣的手指，低聲音在耳邊說：“等公羊先生的消息。”

帳前簾幕落下，他的背影消失，帳陷安靜。榻上的托著腮，聽見營地上刻的聲音在響，默數著滴答的水聲，在心里計算時辰。

滴答，滴答，一聲聲流逝。

日上三竿，風雪消停，一縷落帳，照亮了案幾上散落的書卷。一名小廝為姜葵送來午膳，獨自一人用了膳，謝無恙還沒有回來。

擔憂起來。

如瀑，灑了滿地。靠近窗邊，開一線紗簾，握住的長槍。

這時，一聲嘹亮的號角響起在天邊。

舉目遠，雪原盡頭揚起飛舞的煙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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