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中，謝無恙始終沉睡著，沒有蘇醒的跡象。邊的坐在他的床前，每夜抱著他為他療傷。他偶爾很輕地咳一聲，睫羽微微一下，蹭過的頰邊，撓得有點乎乎的。

有時幾乎認為他是故意的，可是低頭看他，卻發覺他猶在昏沉的夢中。

“太過分了。”低笑著搖頭，“醒來以后，必定罰你。”

船隊行至黃河，早春悄然而來。

河岸白楊蒼翠滴綠，風卷過早的小麥，翻起金黃的麥浪。遠鴻雁在麥田間起落，牧歌聲遙遙地傳來。

黃昏時分，遠眺可見鐘南山。夕照在積雪的山上，漫山遍野一片流金，山下桃花連綿十數里，映著天空燦爛如霞。

“春天到啦。”船里的輕輕地說，“某人說過，等到兩岸都綠遍了，要去采早春的香草，釣渭水的鰱魚，燉好多魚湯給我吃。”

支著手肘，捧起雙頰，向沉睡的人。霞從半開的窗外流，在他的上鋪了層淡淡的碎金，襯得他的面龐溫暖又明亮。

“你食言了。”撅起，“不過沒關系，今年趕不及的話，明年春天再來，好不好？”

床上的人靜靜地昏睡著。低著頭笑了笑，手攏了攏他的被褥，然后趴在床邊，漸漸地睡著了。

一陣風過，卷起床幔涌。半明的紗幔無聲垂落，輕輕地罩在床上，仿佛一團極淡的云霧，籠在沉睡之人的上。

他的睫羽輕一下。

很慢地，他睜開眼睛。

他側過臉，見床邊的。霞翩然落在的發間，過輕薄的紗幔，投出一團朦朧的緋紅，仿佛早春般明好。

“夫人。”他低聲喊，嗓音因為久睡而微微沙啞。

床邊的驀地醒來，瓣無聲地翕，卻沒有開口說話。幾乎撲到他的上，把臉埋進他的口，肩頭輕輕地起伏。

他大夢方醒，有些恍惚，聽見的聲線微微發，“你睡了好久……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久。”

“對不起。”他輕聲說。

他的手指了一下，慢慢地抬起來，試圖手去抱。忽然，他的眸了一下，著些許驚訝的神。

“我忽然覺得……”他呢喃般地說，“好熱。”

他茫然地閉了閉眼睛，“好奇怪……我已經很久沒有覺到熱了。”

第97章 發燒

◎溫熱的呼吸落在的耳畔。◎

晚風從舷窗外吹來, 他輕輕打了一個寒，又喃喃地說著：“好冷。”

他的呼吸凌，攜著些許熱息, 撲到的頰邊。慌了起來, 探過去, 跟他額頭抵著額頭，陡然察覺他的溫很燙，“你好像……在發燒？”

“我怎麼會發燒……”他的聲音迷迷糊糊的，“江小滿……我好難……”

匆匆試探著他上的溫度, 發覺他的每一寸都滾燙。他的溫原本比的低許多, 此時卻升得很高。他燒得神思混, 聲音含混地念著的名字，“江小滿……”

“我去喊公羊先生。”慌地說，“你等等我，我很快回來。”

他在昏昏沉沉中, 低低地應著。急忙跑出船艙, 去請公羊渡過來看他。

公羊渡步履匆匆, 提著一個藥箱過來, 坐在床邊為他問脈。姜葵張地看著公羊渡的神，只見他蹙著眉心，以兩指按在謝無恙的脈搏上, 斂神沉思。

“我的醫不, 這種況我也是第一次見。”公羊渡搖頭，“殿下負星霜劍傷，日夜寒氣侵襲經脈, 按照常理來說, 是不太可能發熱的。”

他思索著, “依我淺之見，他大約是虛弱，又過金創傷，過度損耗導致高燒。原本不可能發熱之人，此時罕見地發起了熱，未必是壞事，也許是好轉的跡象。”

姜葵憂心忡忡，“現下該當如何？”

公羊渡略作思忖，“姑且當作尋常傷寒來醫治，等趕回長安后，再請沈藥師問診。”

他叮囑，“你取一碗涼水，浸帕子，設法為他降溫。我去煎藥，稍后送來。”

姜葵依照囑咐，取了涼水和白帕，坐在謝無恙的邊，以水沾了帕子，拭他的額頭。他閉著眼睛，隨著的作，長睫輕微地眨。

把沾了水的帕子覆上他蒼白的額頭，又取了一張白帕，輕輕拉過他的手，低頭為他著發燙的手心。

他在高燒中，似是到一涼意，慢慢地抬眸，含混地喊，“江小滿……”

“你好點了麼？”滿心擔憂。

他的聲音很輕，帶著點啞。俯下去，湊近他的臉，聽他說話。他的氣息紊，溫熱的呼吸落在的耳畔，“江小滿……我好難。”

張地問：“是怎樣的難？”

“又冷又熱。”他的語氣里有一迷茫，“好奇怪……”

“發燒就是這樣的。”笑了一下，輕輕抱一抱他，“你是第一次發燒對吧？”

他閉起眼睛，“我從來沒有發過燒。”

片刻后，他含糊地抱怨，“我好討厭發燒……”

“公羊先生說，這可能是好事。你忍一忍。”轉端了一碗溫水，用小瓷勺一點點喂到他的口中，“喝過水以后，你睡一覺，等藥煎好了，我喊你起來喝。”

他昏昏沉沉地睡過去了。不久后，公羊渡送來湯藥，姜葵喂給謝無恙喝了，他短暫地清醒了一陣，很快又繼續躺下。直到次日天大亮，高燒褪去了稍許，他才漸漸地醒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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