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真好看。”他強行按捺住心翻涌的緒,強笑道:“恭喜殿下得此姻緣……”
阿霽心里像是有一條魚,在不停地吐著泡泡,那都是抑著的眼淚,還有種難以言喻的憤怒和不平,原來訂婚了真就不一樣了?哪怕貌合神離,在外人眼里也是佳偶天。
先前威脅崔遲時,曾大放厥詞,當時腦中閃過的唯一人選便是程云軒。
后來躲在帳中研習戲圖,眼前每次浮現出他端方清正無無求的面孔時,都有種神明的覺,恨不得自己一掌。
“公主,我來是和您道別的。”程云軒眼底的依和痛楚緩緩消失,又恢復了以往的冷定,
這稱呼轉換的有些刺耳,阿霽心神一松,再也管不住吐泡泡的小魚,淚珠一下子涌了出來:“小舅舅……你要做什麼?”
“陛下派人出使江南,我已求得恩準,不日便要離京……”他著阿霽頰邊晶瑩的淚珠,心底陡地一,正要出帕子時,卻聽背后傳來腳步聲。
“崔郎這邊請,公主還在妝室。”一個小黃門正領著冠楚楚的崔遲走上樓梯。
所謂的考量只是走個過場,長輩們也無意為難他,見阿霽遲遲不出來,便讓他親自去請,其實大家都知道阿霽害,是想給倆人留點單獨相的空間。
崔遲自然明白大家的好意,只得裝出歡喜的樣子上樓,誰承想抬頭就撞上對依依不舍的苦命鴛鴦。
程云軒握著帕子的手僵在原地,廊檐下突然陷一片死寂。
作者有話說:
①伴郎。
第三十六章
崔遲挑眉了阿霽, 又了程云軒,自顧自地點了點頭,先向程云軒見禮, 然后才走到了阿霽面前。
阿霽心氣難平,淚眼朦朧地著他, 膛微微起伏。
崔遲饒有興趣地看著紅彤彤的雙眼,調侃道:“聽說民間有哭嫁的習俗,可人家是出嫁前夕才開始,殿下是不是哭得早了?”說著取出一方棉帕, 托起的下,很心地幫拭淚。
阿霽瞪大了眼睛, 想要推開他, 但四肢僵麻,渾然不聽使喚,只結結道:“你……胡說……”
崔遲收起帕子, 轉向程云軒虛心求教:“程阿兄學識廣博,想必知道這個習俗吧?可有什麼出?”
程云軒如夢初醒,深吸了口氣轉向雕欄, 沉聲道:“是,大概起源于戰國。趙國公主要遠嫁燕國,其母趙太后臨別時‘持其踵, 為之泣,祝曰, 必勿使返’。自此,哭嫁之風便流傳下來。①”
“看, 人家和親公主才哭呢, 你又不是遠嫁, 哭什麼?”崔遲調笑道,隨即流出古怪的神,瞟了眼兩人,怪氣道:“該哭的是我才對……”
“安徐,”程云軒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一臉嚴肅地打斷他,正道:“你別誤會,我來是向阿霽道別的。”
“你為何要同他解釋?”阿霽突然發,沖過來嚷道:“我和誰好和誰歹跟他有什麼關系?”
“阿霽,”程云軒嚇了一跳,忙握住手臂,輕輕了的頭,聲安道:“別鬧脾氣,有些話得說清楚,不然將來會影響到你們的生活。”
怎麼說得清楚?為什麼要說清楚?有些不忿地想。
崔遲袖手旁觀,用一副看熱鬧的姿態看著痛苦煎熬,心底沒來由泛起一悲哀。
他看著痛苦煎熬自傷自憐的阿霽,就像看到了曾經的自己。被拒絕也就罷了,被否定才是最難過的。
在程家姐弟眼中,他們倆大概就是胡鬧的小孩。
阿霽小聲啜泣著道:“你走吧!”
崔遲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搖頭道:“我不走,我可不想讓人看了笑話。”
阿霽全然無視,崔遲不由著惱,正待發作時,程云軒放開了手,溫聲道:“說的是我。”
這還差不多,崔遲自發往后退了半步,給他讓出一條道。
程云軒走到他面前時頓了一下,沉默地著他,眼中似有千言萬語。
崔遲不覺深吸了口氣,鬼使神差般點頭,示意他放心。
程云軒眼中難掩失落和悲傷,忍不住回頭了一眼阿霽,然后默不作聲地下樓了。
阿霽哽咽了一聲,轉踉蹌著奔了進去。
崔遲一時進退兩難,正躊躇之際,那個胖乎乎的老宦走了過來,笑容可掬道:“讓您見笑了,我們家公主這脾氣就是一陣子,很快就好了,您先進來坐會兒。”
崔遲順坡就驢,道了聲謝便跟著進去了。
張永引他去小廳暫歇,宮們殷切地奉來茶點,個個滿面春風,眼含笑意,顯然是對未來的駙馬很滿意。
“以往只聽說崔郎倨傲,不近人,我看多半是以訛傳訛,他人和氣的呀,長得又俊,公主嫁給他,不虧!”
“這也就罷了,最要的是他對咱們公主一片真心,聽說在慶時為了從逆賊手中救公主,差點把命丟了。”
“還有這事?你從哪聽來的?”
“千歲那邊的隨從說的,這還有假?常言道:“老岳丈看婿,越看越心煩。可咱們千歲一看到崔郎,連義眼都要發了,那必然是極其滿意啊!”
……
阿霽剛洗過臉,剛離開盥洗室便聽見廊下幾名宮聚在一起嘰嘰喳喳,側耳一聽,眉頭不由高高皺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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