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裕心底若鈍劃過。
他是魔怔了……
溫印,早就不在了。
***
“陛下,老臣就送到這里了。”東山郡王親自恭送圣駕至順城外。
天子聽了他昨晚的話,這一趟南巡倒是真不著急回京了,放空兩月。天子邊跟隨的人,也都下了軍裝束。
旁人眼中,天子還在順城的東山郡王府下榻,天子可以去散散心。
“多謝了,余伯。”李裕看向他。
東山郡王手捋了捋胡須,笑容可掬道,“能替陛下分憂,是老臣分之事。”
彭鼎上前,“主家,馬車備好了。”
李裕轉向東山郡王,“留步吧。”
東山郡王朝他拱手,“老臣恭送陛下。”
余淼也在后,朝他俯。
李裕看了看,“下次有時間,朕再飲你煮的茶。”
余淼笑了笑。
等李裕上了馬車,彭鼎等人也躍上馬。
馬蹄聲聲,浮塵揚起,看著幾十騎護著馬車漸漸遠去,余淼也扶了東山郡王起,“爺爺。”
東山郡王溫聲問道,“你同陛下一道煮茶了?”
余淼附耳,“爺爺,我還看到陛下哭了……”
東山郡王握拳輕咳兩聲,“沒大沒小的。”
余淼趕噤聲,但臉上有笑意在,“爺爺,陛下是不是想起誰了?”
東山郡王看了看自己的孫,又看向遠去的那幾十余騎,只剩了一片揚塵,東山郡王嘆道,“是啊,陛下是想起溫印了。如果溫印還活著,應當是中宮了,陛下也不會到眼下還自己一……”
余淼好奇,“爺爺,溫印是早前永安侯府的二小姐嗎?我聽他們說起過,陛下還被幽在離院的時候,只有溫印同陛下一,陛下后來能從定州,也是因為溫印的緣故,但是溫印沒逃出來,被燒死在大火中了……”
東山郡王叮囑道,“這件事是忌諱,別在天子跟前提起,這麼些年過去了,天子側一直還空著,是天子心中的位置已經有人了,誰做中宮都不重要,無非是擺設。”
余淼笑道,“可我看陛下連擺設都不想要……”
東山郡王沒有再出聲。
想起宮那日,天子同李坦在大殿中爭執,想起天子拔劍殺了李坦,也想起塵埃落定時,天子離開宮中,在離院坐了整整三日,到第四日上才回宮……
再后來,就像沒有任何事一般,整個人一心赴在朝事上,不需要休息,不需要停歇,每日都在明和殿中,沒有一刻旁的時間,也不想旁的事。
他也聽利安說起過,天子有時夜里醒了,會整宿睡不著,就在明殿中看折子到天明,然后洗漱上朝。
天子是勤于政事。
但凡事都有過猶不及。
所以這趟南巡,原本也是他和何相商議的,天子心中郁結,要麼靠時間一點點淡去,要麼離開京中,到多走走,許是會換幅心境……
無論之前如何,但這次在順城見到天子,比以往好多了。
忽逢世,父母兄弟都亡故,一直陪在邊,一路走來的夫人也沒了,換誰都需要時間。
“走吧,興許下次見天子,天子就不一樣了。”東山郡王再次捋了捋胡須。
一側,余淼一面攙著東山郡王,一面輕聲道,“爺爺,陛下這趟是去哪里?”
“爺爺哪里知道?那是天子的事,不打聽為好。”東山郡王說完,余淼會意。
***
李裕要去的是項城。
項城就是順城邊上,穿過鴻山,三五日路程就到。
他是想去確認一件事。
項城是最近的地方。
李裕間輕咽,又囑咐一聲,“路上快些。”
彭鼎的聲音在馬車外響起,“是,主家。”
“都快些。”很快,李裕再度聽到彭鼎的聲音。
李裕靠在馬車一角,目空著馬車頂部——如果,圖在項城……
***
“真不要我陪你一起去?”張許可看向溫印。
溫印一面搖頭,一面咳嗽著,雖然臉還有些蒼白,但五致,容盛極,清矍,又帶了幾分病弱與氣……
秋了,早前嚨了傷,眼下說話也不能說太久。風一大,又迎風咳了起來,有時候連話都說不出來。
眼下,張許可說完,溫印輕聲道,“真不用了,譽白(張許可字)我自己去一趟就好。”
張許可還想開口,溫印打斷,“先不同你說了,這里風太大了,我也有些不舒服。”
張許可只得頷首,“好。”
但溫印剛放下車窗上的簾櫳,張許可又起一條簾櫳的一條小,擔心看,“真要去嗎?”
溫印點頭,“嗯,很重要。”
張許可輕嘆,“我同你一道去吧,至路上有個照應,我正好也順路。”
溫印婉拒,“真不用了。”
張許可奈何,最后低聲道,“那,我等你回來,路上注意安全。”
張許可話音剛落,安心上前,“放心吧,張老板,還有我在呢。”
張許可附和著笑了笑。
安心徑直上了馬車,吩咐了聲,“走吧。”
等安心落座,馬車也緩緩駛離。
溫印開始在馬車中翻賬冊,許是秋涼了,溫印又接連咳嗽其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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