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間,“三嬸。”
婁冕上前的時候,溫印正在商船三層的甲板上憑欄遠眺。
周遭沒人的時候,婁冕都是喚的三嬸;有人的時候,婁冕都是喚的爹。雖然剛開始的時候多有些別扭,但習慣了之后倒也平常了。
“冊子都看完了?”溫印轉頭看他,溫聲問起。
婁冕上前,“還不曾,要看到的東西太多,一時記不全,腦子有些迷糊了,想來甲板上氣,看到三嬸也在。”
溫印笑了笑,“小心風大。”
溫印說完,取下了上披風給他披上。
“三嬸,你不冷嗎?”
溫印輕聲道,“還好。”
婁冕朝笑了笑。
兩人并排憑欄遠眺著,前方是一無際的江邊,左右兩側偶爾有江中的小島與綠洲。
婁冕忍不住嘆,“三嬸,其實我還沒去過南順呢,不知道南順什麼模樣。”
溫印角微揚,“聽說了,喬木說,你昨晚做夢都夢到慈州了。”
婁冕唏噓:“喬叔叔,他都不睡覺的嗎?”
溫印笑開。
正好江面上風起,溫印帶著他轉過來,避過風的風向,繼續道,“明日黃昏就會到慈州碼頭,慈州是南順國中商貿最發達的地方,碼頭占地很廣,要比朔城碼頭宏偉得多,我第一次見的時候,也驚呆了,外祖母在
旁告訴我,每個地方有每個地方的不同,但幸運的是,我們有機會親眼見到這些不同。”
婁冕也目向往。
他喜歡現在,每日可以做喜歡的事,也可以去不同的地方,每一日都是新的。
“剛才看冊子,有什麼疑問嗎?”溫印看他。
這一路,面總是會有很多問題問,眼下應當也有。婁冕如實問道,“三嬸,慈州也有刺繡,富也有刺繡,都是南順的刺繡,我看了冊子上的圖案,有文字描述,但是圖案上看不出太多不同,還有說針法和走線,其實我有些沒看明白。”
溫印了他的頭溫聲道,“這些從書上看都是淺顯的,等這趟去慈州,你肖姨同慈州的繡坊都很絡,等到慈州后,你跟著肖姨,我讓肖姨帶著你多看多聽多了解,書上看不懂的地方就能迎刃而解了。曾祖母讓你出來,就是多看多聽的,親眼見到的也會比從書上看到的更深刻。我們會在慈州呆五日,時間足夠。”
婁冕面喜,“嗯。”
溫印繼續道,“至于富的刺繡,我們在慈州呆過五六日,就會起程去富。富和慈州不同,它是陸城市,也是南順國中的通樞紐,富和慈州這樣碼頭的城市相比,民風不同,習俗不同,所以他們的刺繡現的針法和各自擅長的也必然不同,一樣的,多聽多看多接就知曉了,慢慢來,什麼事都不是一蹴而就的。”
“我知道了,三嬸。”婁冕笑著應聲。
夕慢慢落下,江面上的波粼粼泛著晚霞的,風也漸漸帶了寒意。
“回去吧,我們再說說酒莊的事。”溫印攬上他肩膀。
婁冕應好。
兩人一道下著甲板,溫印一道同婁冕說起,“富還有一許府酒莊,許府酒莊的酒天下聞名,很多地方想模仿,但換任何一個地方,一樣的酒曲,一樣的酒窖,也釀不出一樣的味道,因為釀酒需要同當地的氣候,水土都有關系。每宗生意都有每宗生意的屬,不一樣,做生意就是要清楚這些不同,以免南轅北轍。你喬叔叔看的就是婁家所有的酒水生意,在富的時候,你跟著他,讓他好好教你鑒別,但你還小,嘗一口可以,不許貪杯。”
婁冕笑起來,“我不要。”
夕漸漸沉下,見面上的風浪也越漸大了,溫印和婁冕的說話慢慢在風浪聲,約聽到婁冕那句,“三嬸,你想三叔了嗎?”
溫印莞爾,“好像有點。”
這一趟出來也有兩三月了,李裕應該也想了,這趟從南順回去,也應當回京了,溫印看向婁冕,“這趟要不要同我回去見三叔,他想你了。”
婁冕沒忍住,“三叔給我寫信了,說了讓我同三嬸一道回去。”
溫印笑,“他給寫信了?他沒告訴我……”
婁冕撓頭,“他不讓告訴三嬸。”
溫印好笑,“哦,他說什麼了。”
婁冕笑道,“他說我是男子漢了,讓我務必照顧好三嬸,還說這是男子漢之間的約定。”
溫印角勾起,仿佛都能想象李裕在寫這封書信給婁冕時的場景。
“他還說什麼了?”溫印看他。
婁冕湊近道,“后來的,真他不讓我聽你說。”
“哦。”溫印倒是真好奇了,“那你同江面說,我聽到的。”
婁冕笑起來,“三叔說,如果看到一個張許可的人,就趕他走。”
溫印:“……”
溫印忽然想起很早前,某人見到張許可時胡吃了一大攤子的醋,在馬車里鬧騰過好久才好。難道都這麼多年了,他竟然還能記得這個人?
張許可有給他留這麼深的印象嗎?
溫印費解,也奈何。
*
但溫印更沒想到的是,無巧不書,翌日在慈州碼頭就遇見了張許可。
“婁長空!”張許可熱忱招呼。
溫印上前,“你怎麼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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