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并非傻子。

他之前的政治主張，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而出發。

他心里清楚，自己并非是一如始皇帝那般的蓋世帝王，也清楚，自己才能，遠遠不及始皇帝，甚至于連一半都沒有。

扶蘇是一個有自知之明的人。

他心里清楚，以他的威，以他的才能，以他的手段，本無法一如始皇帝一般，駕馭整個大秦帝國。

唯有，借助天下顯學，唯有借助分封，才能傳承帝國。

他并非不清楚始皇帝的用心良苦，但，他心里清楚，始皇帝高估了他的兒子。

如今，始皇帝的目標明確在贏，亦或者在嬴秦上，這讓扶蘇心中不甘的同時又送了一口氣。

此話一出，始皇帝并不意外，只有贏詫異的看了一眼扶蘇，隨即釋然。

畢竟是出自王族，扶蘇不可能真的是一個傻白甜。

“大兄，山東士子也是我大秦黔首，在法律上，他們與老秦人一樣，都是父皇的子民，都是帝國的黔首。”

“當然了，舉行國考，選拔出優秀者，進軍中，進文法系統，并非一蹴而就！”

“他們想要長起來，自然是需要無數的戰功與功績！”

說到這里，贏喝了一口茶水：“這個時間段，也足以支撐帝國將學宮培養起來！”

“除此之外，對于老秦人，亦或者帝國重臣的子嗣也當好生培養，讓他們去學習，坐一個地方。”

“讓他們好生歷練一下！”

灌了一口茶水，始皇帝點了點頭：“你的想法，很是有些新奇！”

“你的意思是放在南州？”

始皇帝可是清楚，在這之前，贏曾經與他一起談論過南州由帝國直轄，培養這些二代，自然是南州最佳。

“這件事，事關重大，晚上了，通知文武百，個頭！”始皇帝目閃爍了一下，心中便有了決定。

聞言，贏不由得笑了笑，他自然是清楚，這個方案一旦拿出來，始皇帝幾乎不會反駁。

畢竟，始皇帝完全可以借助這個機會，再一次將帝國的文武百掌控。

“諾！”

沉了半晌，始皇帝朝著贏，道：“帝國司寇法，朕會仔細的看一遍，你也準備一下，朕會出席帝國司寇的授旗！”

“諾！”

點頭答應一聲，贏起朝著始皇帝，道：“兒臣告退！”

從章臺宮中離開，贏著晴空萬里，不由得無奈搖頭。

這些日子以來，他一直在刻意的避開扶蘇，卻不料，依舊是在面了。

如今的他與扶蘇之間多有些尷尬！

........

目送贏離去，始皇帝許久方才收回目，然后看向了扶蘇：“不要怪朕！”

“若是朕能一如昭襄王那般長壽，而且，朝廷在往后的日子里，每一步都不能錯，你才適合！”

“扶蘇啊！”

始皇帝拍了拍扶蘇的肩膀，語重心長，道：“不要埋怨朕，也不要記恨贏！”

“這等于是他將屬于你的責任背起，將你上的力一肩挑起！”

“如今是朕庇護大秦，庇護爾等，未來，將會是他庇護大秦，庇護爾等！”

“他是一個忠厚的人！”

.........

扶蘇沉默不言。

但是在他的心中，有一幕幕畫面出現，從他與贏初識，以及他見證贏一步一步長。

以及贏堅定的靠向他！

只是最后，他們分道揚鑣了。

“父皇，其實弟給過我機會的！”扶蘇苦笑一聲，朝著始皇帝，道：“若是當初我自信一點，想來弟也會輔佐于兒臣！”

“嗯！”

始皇帝深深的看了了一眼扶蘇，他決定將一切都說開，免得扶蘇與贏兩人有疙瘩。

“他一直都選擇了你！”

“而且還是堅定的選擇你，他告訴過朕，這個帝國當由朕的脈繼承，他愿意做你手中的劍！”

“但是，你自己將他推開了！”

“就算是這樣，他也只是想著，等朕百年之后，便找一個小島，亦或者一路向西，離開大秦！”

始皇帝說到這里，語氣有些沉重：“當初，給小長安起名的時候，朕其實心中也很糾結。”

“其實并非是贏覬覦這個位置，而是大秦帝國，以及朕選擇了他！”

“只有他才能駕馭這個時候的大秦！”

........

這一刻，扶蘇心中依舊是有些失落。

他自己心中是有這個答案的，但是，當這個答案是自己想的，還是始皇帝親口說出來，這是兩種概念。

畢竟，一直以來，他都將始皇帝視作神。

“扶蘇啊！”

始皇帝雖然一直在說，但，他也一直在觀察著扶蘇的緒變化：“其實你也不需要失落！”

“不是誰都想贏一般妖孽，就算是朕在年之時，也不及他！”

“出現這樣人，對于大秦，對于嬴姓一脈，是好事！”

“在朕的諸子之中，你已經很優秀了！”

喝了一口茶水，扶蘇突然抬頭，看向了始皇帝；“父皇，兒臣的問題，兒臣自己清楚！”

“相比于弟，兒臣確實是察覺很大，但是，父皇，君度年歲在長安之上，為何是長安，而不是君度？”

這是扶蘇唯一的不解。

也是心中不甘最大的地方。

灌了一口茶水，始皇帝不由得長嘆一聲，他以為扶蘇看清楚，卻不料，扶蘇依舊是沒有看清楚。

這一刻，他心中算是徹底的釋然了，他與大秦，有且僅有一個選擇，那便是贏。

“君度只比小長安大兩歲！”

“朕選擇小長安，有贏為之護道，可朕選擇了君度，你能護道麼？”

一句話，讓扶蘇沉默了。

他本無法回答始皇帝！

因為他若是能護道，有那個能力，也就不需要為兒子護道了，而是直接登基稱帝，遠比護道更為名正言順。

“父皇，兒臣并非不甘，心中疑，今日也被父皇解開！”扶蘇笑了笑，將所有的緒盡數收斂，道：“請父皇放心，兒臣一定會全力支持弟，支持小長安！”

“嗯！”

看著扶蘇，始皇帝沉半晌一字一頓，道：“扶蘇，你要記住，你姓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