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老宅。

柳博文今天特意回老宅吃晚飯，飯桌上，柳母白茹一直往他碗裏夾菜。

“博文啊，你看你都瘦了，多吃點，這次回來就別走了，多住幾天，媽都好久沒見你了”

一開始，氣氛還比較融洽，直到老爺子柳鶴明習慣的發號施令。

“博文，你那個診所，可以考慮關了，明年去醫院上班，還有，你該家了，你推了一年又一年，今年不準再推了”

他這一番話，讓飯桌上的氣溫瞬間降了不，柳鶴明似沒察覺，繼續道：

“這兩天你準備一下，去見一下你吳爺爺家的孫，那丫頭不錯，吳家跟咱們也算門當戶對，見了麵之後，選個好日子定下來”

柳博文沉默，一直低頭吃飯。

氣氛有些凝窒，白茹見老爺子的臉慢慢冷下來，忙推了下兒子。

“博文，你爺爺跟你說話呢”

一直沒吭聲的柳遠山看了一眼兒子，慢慢放下了筷子。

“爸，博文已經三十多歲了，他自己想要什麽他心裏清楚，隨他去吧”

柳鶴明見柳博文依舊沉默，怒氣已經升到臉上，啪的一聲摔了筷子，指著他朝柳遠山怒斥道：

“隨他去吧？就是你們太縱容了，他才了現在這個樣子，每次隻要提起婚事，他就這樣一副德行，人家老吳的孫子比他還小一歲，人家曾孫都會跑了！”

聽到這裏，柳博文慢慢放下筷子，拿紙了下，抬頭看向老爺子，神清明。

"爺爺，如果當年思嘉和孩子沒死，您的曾孫也會跑了"

轟——

這句話，像是一道悶雷在柳家炸開。

思嘉，安思嘉，這個名字早已是柳家的忌，整整六年，沒有人敢提及。

所有人都以為柳博文已經忘了，可是，他竟然就這麽平靜的說出來了。

柳鶴明的手指抖了一下，卻是氣道：

“死都死了，提個死人做什麽，真是晦氣！就算沒死，也不配進我柳家的門！”

柳博文握了掌心的紙，手背明顯可見的青筋，語氣卻極為平穩，甚至帶著笑意。

“不配？爺爺，當初安家沒有破產的時候，是您著我娶思嘉的”

“博文！”

白茹打斷兒子的話，張道：“事都過去了，你說兩句！”

柳博文輕笑一聲，沒理，臉平靜的看向老爺子道：

“所以爺爺的意思，我和蓉蓉的婚姻，必須經過您的同意是嗎？您給我們挑選的結婚對象，我們必須遵從，您不喜歡的，我們必須放棄？”

柳鶴明繃著臉道：“自然”

柳博文扔了手裏的紙，點點頭，眸晦暗不明的看了柳蓉蓉一眼，然後朝老爺子道：

“好，那爺爺盡快給蓉蓉找一個門當戶對，您滿意的結婚對象吧，選好了，我們兄妹兩可以一起訂婚，一次解決您的心病”

柳鶴明一愣，還沒品味過來他這句話的意思，柳蓉蓉已經尖聲道：

“哥！你什麽意思，你別把我扯進去啊，你知道我的心思，你這不是害我嗎？”

原本就因為喬肅今天沒來家裏吃晚飯而煩躁，此刻聽到柳博文的話，氣的直跺腳。

柳博文轉頭看向，無視的尖銳，認真道：

“蓉蓉，你要我說多次，阿肅這輩子都不會回頭看你一眼，他的心思本不在你上，你這麽耗下去，隻會白白耽誤了你自己”

現在不阻止，如果之後知道阿肅已經和黎沫結婚了，事更糟糕。

柳蓉蓉呼吸略急，噌的一下從凳子上站起來，惱怒道：

“哥你什麽意思，隻要提到安思嘉你就不正常，我知道你一直記恨當年是我告訴了爺爺安思嘉在醫院，可我那是為了你好，安思嘉配不上你！”

“而且就算爺爺沒去，也會離開你，也會出事，的死跟我沒關係，跟爺爺沒關係，跟整個柳家都沒關係！”

白茹見兒子一寸一寸冷下去的神，忙拉著柳蓉蓉道：

“蓉蓉！你說兩句！”

柳蓉蓉甩開的手，雙眸死死盯著柳博文，指著他道：

“我偏要說！柳博文，這些年你雖然表現的沒怪我們，但是你其實一直記恨著對嗎，所以你明知道我阿肅，卻不肯幫我，你明知道我浪費了這麽多年的青春等他，卻不肯幫我！”

“你把對安思嘉的憾報複到我上，你想看著我和你一樣，這輩子都不能和自己的人在一起對不對！”

“你別忘了，當初對安思嘉最狠的就是你，怎麽，人死了你知道你了，晚了！柳博文我告訴你，就算你不幫我，我也能靠自己得到阿肅，咱們走著瞧！”

句句帶著咄咄人的氣勢，聲音尖銳且含著憤怒，咆哮完直接上樓了，關門的聲音幾乎能把耳震碎。

餐廳裏，久久都沒人開口。

最後，還是白茹先忍不住了，白茹心疼兒，捂著哭出聲，略帶責備的看著柳博文道：

“博文，你說你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你還惹你妹妹不高興，的話是有些衝，但是說的也沒錯，你和阿肅那麽好的朋友，你怎麽就不能幫幫”

柳遠山沉著臉，冷冷的看著。

“你也知道博文和阿肅是好朋友，博文就是知道阿肅不會接蓉蓉，所以才不能害自己的妹妹”

白茹不敢對兒子和老爺子發火，此刻聽丈夫的話，臉都氣綠了。

“什麽害了蓉蓉？蓉蓉這輩子非阿肅不嫁，他們要是了，蓉蓉的心願就了了，怎麽能是害了！”

柳遠山冷聲道：“婦人之仁，阿肅是什麽脾氣博文最清楚，就算蓉蓉真嫁過去，阿肅不，你覺得會幸福嗎？沒有的兩個人就是湊合著過日子，這種日子早晚會把人瘋！”

啪！

白茹打翻了自己的碗，怒目圓睜的瞪著柳遠山，發瘋一般。

“柳遠山！你在影什麽！你是想說這段婚姻早晚把你瘋嗎？你什麽意思！你還是忘不了那個人對不對！”

柳遠山垂眉遮住眼底的暗，麵無表道：

“我隻是在說蓉蓉和阿肅的事，你能不能不要總是這麽敏？”

白茹的尖跟柳蓉蓉如出一轍。

“你就是在影！你的意思你跟我沒有，你不幸福，你覺得我會把你瘋是不是！”

見他沉默，白茹的怒氣更尖銳。

“沒錯，你就是這樣想的！柳遠山我告訴你，這輩子你都別想見到那個人，因為你永遠都見不到了！”

“夠了！”

柳鶴明發了怒，差點掀了桌子，白茹不敢再鬧，恨恨的瞪了眼柳遠山後，起上樓了。

柳鶴明看向柳博文，皺著眉頭，厲聲道：

“你到底想幹什麽？”

柳博文神平靜道：“我不想幹什麽，我今天回來隻是想好好陪爺爺吃個飯”

他拿了張巾慢悠悠的拭著掌心，低頭道：

“爺爺想給我安排婚事，我不反對，但是我也心疼妹妹，爺爺如果能說服阿肅，我無話可說，但是蓉蓉不能一直等下去”

老爺子以為他真的是關心妹妹，知道自己剛才過激了，語氣緩和了些，卻是皺著眉道：

“蓉蓉的心思一直在阿肅上，讓阿肅鬆口哪裏是這麽容易的事，但是無論如何，阿肅必須是我的孫婿”

柳博文看向老爺子，意有所指道：

“我還是那句話，等蓉蓉的親事定下來，我就答應爺爺跟吳爺爺的孫訂婚，否則，我和蓉蓉一樣單著”

老爺子氣的一口氣差點上不來，一直罵逆子，柳遠山讓管家扶他上去休息了。

一場紛後，餐廳終於安靜下來，隻剩下父子兩。

柳遠山去拿了自己的藏酒，給自己和兒子分別倒滿一杯，了兩杯後才道：

“今天是為了蓉蓉的事回來的？”

整個柳家，父親是唯一能讓柳博文說真話的人，他沒有瞞，點頭道：

“是，最近的某些舉，讓阿肅很不高興，再這麽下去，早晚會出事”

說到這，他抬頭看向柳遠山，歉意道：“爸，對不起，連累你被媽罵了”

他知道，剛才父親是為了幫他，所以有意把火引到自己上。

柳遠山疲憊的擺擺手，無所謂道：

“你媽不高興不是一天兩天了，我都習慣了，倒是你，真的要答應你爺爺的安排？”

柳博文低頭悶了一口酒，眉眼深帶著一抹淒慘和悲哀。

“如果蓉蓉能放棄阿肅，答應又何妨，反正我娶誰都是娶”

柳遠山了煙，似開玩笑道：“如果這話被你媽聽到，又得罵你，你這明顯是好兄弟比親妹妹親”

柳博文用手轉了轉杯子，沉默了許久，才輕聲道：

“思嘉離開的那年，如果不是阿肅，我也走了，我這條命是阿肅給的，當年為了救我，他差點廢了一隻手”

他頓了一下，又道：“雖然這話有些離譜，但是爸，在我心裏，阿肅比蓉蓉重要”

還有一個原因，他自己的是悲劇，他希至阿肅的是喜劇，不然，他會覺得人生很可悲。

柳遠山看出他的痛苦，愧疚道：“對不起，如果爸當年在國，可能會挽回一些事”

柳博文已經認命了，他不想再談這個話題，端起酒杯跟父親了一下。

“爸，這麽多年了，您找到那個人了嗎？”

他知道父親每年開春的時候都會出國一趟，也知道父親是在找一個人。

起初，他會為母親打抱不平，可他上思嘉後，突然明白了父親。

這話問完柳博文就後悔了，如果找到了，父親就不會再去找了，更不會每次回來都心事重重。

這件事是父子兩的，所以柳遠山也沒什麽好瞞的，悶了一口酒，苦笑，幽幽歎氣道：

“你還能找到墳墓，我卻連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