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裏，沈文東問的急切，尾音帶著薄薄的怒氣。

黎沫抬頭看向沈一，沈一沒敢回頭，一本正經的開車。

黎沫手抹幹淨眼淚，深呼了口氣，平靜道：“沒有”

沈文東點了煙，見不想說，沉聲道：

“丫頭，你別怕，叔叔馬上訂一張回雲城的機票，有叔叔在，沒人敢欺負你”

他說完就抬頭示意石乾訂票，話還沒代完，黎沫直接崩潰了。

“你能不能別管我！沈文東，你對我這麽好是因為黎錦對嗎，那我告訴你，黎錦是我害死的，是為了救我才死的，是我害死的，你應該恨我！”

強忍了一個晚上，黎沫終於找到一個可以發泄的點，著手機失控了，悲慟的哭聲帶著撕心裂肺的絕。

“你們為什麽都這樣啊，為什麽沒有人考慮過我的，我隻能被的接對嗎？我連被告知真相的資格都沒有嗎？”

“為什麽一個這樣，兩個這樣，所有人都這樣，個個都說是為了我好，你們都是聖人，你們做的都是對的，我知道我應該理解你們，可是，我不要......不要當傻子啊”

捂著臉痛哭，子抖的厲害，沈一把車停在公寓門口，也沒敢提醒讓下車，安安靜靜的坐在駕駛座上，給石乾發消息。

黎沫哭了將近二十分鍾，沈文東一直沉默著，等的哭聲漸漸小了，才啞聲開口道：

“丫頭，你母親的死，我查到了，是自己開車衝過去的，的決定，我都支持，既然是自願的，你不用自責，如果你是我兒，我也會救你”

如果你是我兒，我也會救你......

黎沫捂著眼睛沉默了良久，突然想到了樊齊離開前說的最後一句話。

——如果他知道你是他兒，他可以為你賠上命，所以黎沫，如果你不想認你的父親，也請可憐可憐他，他這輩子，過得實在太苦，除了你母親，沒有人真正他。

黎沫幹淨眼淚，往後靠了靠子，目略顯呆滯的向窗外，沉默，沈文東也不說話，隻陪著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黎沫突然道：“沈叔，龍城好玩嗎？我還沒去過龍城”

沈文東一愣，“想來龍城玩？”

黎沫手抹去又掉下來的眼淚，的聲音帶著哽咽。

“嗯，好久沒去旅遊了，想出去轉轉，但是現在懷孕了，不敢跑，所以想去龍城，看看......我媽生活的地方”

柳蓉蓉威脅喬肅，相信喬肅能解決，但是，必須離開了。

如果留在這，隻會讓喬肅束手束腳，不能繼續為他的負擔和麻煩，而且，如果在這，難保柳蓉蓉不會對的孩子下手。

所以，要找一個足夠安全，讓喬肅足夠放心，又讓柳蓉蓉看不到的地方呆著。

邊能給這種安全的，隻有沈文東了。

沈文東聽到想來龍城玩，下意識的高興，但話到邊，又遲疑了一下，石乾知道他在猶豫什麽，趕勸道：

“老板，您不是打算把沈氏給黎小姐嗎，正好這次自願來了，也省的您之後想方設法把騙過來”

樊醫生說了，現在最要的事，就是讓老板放鬆，黎小姐這個時候過來，絕對是最合適的時候。

石乾很會挑重點，見沈文東臉上有鬆，又著聲音道：

“老板，除掉那些害蟲有的是時間，黎小姐現在最需要溫暖，來了，您好好陪陪，說不定一就喊您爸了呢”

一聽這話，沈文東立刻對著手機道：“丫頭，你想什麽時候過來，我讓人去接你”

黎沫總也抹不幹淨眼淚，煩了，索任由它流了，聽到沈文東的話，閉了下眼睛道：

“後天早上吧”

臨掛電話前，黎沫突然想到一件事。

“沈叔，喬肅沒有對不起我，我們之間的問題，隻能我們自己解決，旁人幫不了忙，您別管，也別欺負他，更不要打電話罵他”

喬肅現在，應該也很煩吧。

沈文東聽說的決然，不得不打消了搞垮喬氏，然後讓沈一揍死喬肅的決定。

“好，我暫時不管”

掛了電話，黎沫開門下車，剛走兩步就被人擋住了去路。

喬一舟已經等了很久了，今天發生的所有事他都知道，他跟著他們的車過來的。

“黎沫，我......噝，你幹嘛！”

他話還沒說完，沈一已經過來按住了他的胳膊。

黎沫繞過兩人繼續朝前走，走了兩步又退回來，目定定的看著喬一舟道：

“喬一舟，你配合柳蓉蓉演了一出戲對嗎，如果你想要的，是瘋你哥，毀了我，恭喜你，你功了”

的語氣極為平靜，就像在說今天的天氣很糟糕一樣，喬一舟盯著紅腫的眼睛，聲音有些晦。

“黎沫，是你們先把我瘋的，你敢說我跟柳蓉蓉上床的事你不知嗎？”

沈一聽的皺眉，著他肩膀的手收，喬一舟痛的一聲他才一本正經道：

“明明是你們先算計黎小姐的，怎麽這麽不要臉”

喬一舟眸閃了閃，下意識就要反駁，黎沫幽幽歎了口氣，目沒什麽焦距，聲音不帶任何波瀾。

“喬一舟，我們三人的關係裏，你哥從來沒有對不起你，你了解他的不是嗎，在你幾次三番找我麻煩的時候，他最多事後教訓你一下，從來沒想過置你於死地”

“當初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他即便對我有意，也從來沒想過拆散我們，甚至還教你如何維係這段，可是你呢，你想方設法破壞他的幸福”

黎沫抬頭，對上他不服又無力反駁的目，幽幽道：

“這麽卑鄙的手段，你想不出來”

喬一舟覺得難堪，怒道：“你這是在嫌我笨嗎？你他媽......你”

話音未落，黎沫突然上前一步抱住了他，喬一舟渾一僵，子了，正要開口，忽聽在耳邊道：

“喬一舟，適可而止吧，喬肅是你親哥，你要讓你的家人在你們之間做選擇嗎？不要再被柳蓉蓉迷了，這場遊戲，我退出，我會跟喬肅離婚，我會離開這裏，離你們所有人都遠遠的”

黎沫放開他，踉蹌著轉離開，喬一舟怔怔的著的背影，沒有再追上去，子晃的厲害。

最後一句話說的是。

“如果你執迷不悔，最壞的結果，我帶著孩子自殺，喬肅發瘋，如果這是你想要的，那你繼續”

他是不是，真的做錯了？

.........

柳博文早就知道，自己這個妹妹骨子裏帶著母親的險，卻沒想到竟然如此惡毒。

從譚信元口中得知整件事，他急急匆匆的趕過去時，柳蓉蓉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打電話，姿態懶散，像是這間屋子的主人。

柳博文怒火中燒，衝過去直接甩了一掌，沉沉道：

“柳蓉蓉，你這個瘋子！你他媽找死是不是！”

這是柳博文第二次對著自己的妹妹破口大罵，第一次是因為安思嘉的事，第二次是因為喬肅和黎沫。

柳蓉蓉完全一副破罐子破摔，有竹的模樣，毫沒有惱怒，隻是手了臉，笑的諷刺。

“哥，我說了，阿肅隻能是我的，既然你不幫我，我隻能自己幫自己”

柳博文大怒，抬手又要打，被趕過來的吳康年和韓勝拉住，吳康年嫌惡的瞪了柳蓉蓉一眼，抱著柳博文道：

“文哥，你現在打死也沒用”

柳蓉蓉讚許的看著吳康年，“還是有一個腦子清醒的，打死我，對你們絕對沒有好”

說完，從沙發上站起來，彎撿起地上的手機，作優雅了鬢前的頭發。

“你們慢慢聊，我還有事，明天民政局見”

如果不是今晚要還宋誌平的，還真想在這住下，不著急，現在有的是時間和機會，不能把喬肅的太了。

三人眼睜睜看著離開，出門的時候，柳蓉蓉還朝他們揮揮手，每個作都飽含挑釁和得意。

“臥——槽！”

吳康年氣的直罵，他現在可算是明白肅哥的憋屈了，柳蓉蓉這一番挑釁，他都想揍死。

罵完，他又稍稍鬆了口氣，“虧這人沒直接肅哥跟上床！”

譚信元正好從外麵進來，聽見這話，嗤之以鼻。

“倒是想，但是沒這個膽子，現在主要是肅哥和嫂子分開，真要把肅哥惹急了，保準跟玉石俱焚，又不傻”

韓勝拍了拍柳博文的肩膀，歎道：“行了，先上去看看阿肅吧”

譚信元從兜裏出煙盒，抬腳往前走，“肅哥不在臥室”

兩分鍾後，四人穿過地下室酒窖找到裏麵的房間，房門反鎖著，吳康年敲了很久裏麵都沒靜，直到譚信元朝著裏麵喊了一句。

“肅哥，嫂子讓我給你帶句話”

這話說完，隻隔了幾秒，門開了，喬肅一煙酒氣味濃重的撲過來，直接抓住了譚信元的胳膊，猩紅的眸子帶著迫切。

“什麽話？”

譚信元順勢扶著他往裏走，繞過一地狼藉的酒瓶，把他按在角落的沙發上。

“嫂子說，知道你是有苦衷的，知道你肯定是被柳蓉蓉威脅了，沒怪你”

喬肅痛苦的抱著頭，沙啞的聲音帶著抖的哽咽。

“不對，怪我了，能猜到我有苦衷，可肯定怪我了，說過，就算我是以的名義騙，也不會原諒我了”

他記得這句話，上次他瞞和喬一舟的關係，原諒他後就說了這句話。

他故意把柳蓉蓉帶回家，他知道能看懂，所以他從沒擔心過會誤會他的真心和清白。

他害怕的是的冷靜，害怕的理智，害怕這件事過後真的不肯原諒他。

“給了我很多次機會，數了三個數，用了很久才數完，連走的時候，都在外麵等了半個小時，肯定失了，肯定怪我了”

喬肅抱著頭痛哭，喃喃自語，似陷某種極深的恐懼和掙紮中。

譚信元四人麵麵相覷，臉上皆是凝重，憂心忡忡。

這還是.....第一次看見喬肅哭。

譚信元回來的時候，弄了點安眠藥，把藥摻在酒裏讓喬肅喝了，吳康年三人見了，也沒阻止，這個時候，必須讓喬肅好好睡一覺，有事明天說。

等喬肅躺在沙發上睡著的時候，四人皆愁眉不展的大口煙，煙霧繚繞中，柳博文看著譚信元道：

“黎沫......沒事吧”

譚信元搖頭，“隻能說暫時沒事，有沈一在，至是安全的”

吳康年吐了口煙，煩躁道：“現在怎麽辦？又不能柳蓉蓉，難不任由威脅下去？”

房間一陣死寂，韓勝看向沙發上連睡覺都鎖著眉心的喬肅。

“誰也沒有辦法，讓阿肅緩口氣吧，等他冷靜下來，會有辦法的”

今晚，雲城下了一場大雨，伴隨著陣陣驚雷聲，這場雨一直持續到第二天未停。

整個城市籠罩在灰蒙蒙的氣裏，就像人的心，抑，掩藏最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