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說不說，商清晏只是穿著服，看著瘦弱，但本人畢竟習武，不會差到哪兒去，而且他皮白皙，昏黃的燭火落在上面，壑壑的線條，倒是明顯。

虞安歌猛烈咳嗽兩聲，也不知道為什麼，心中泛著濃濃的尷尬。

明明之前幫商清晏拔箭，還不覺得怎麼樣呢。

商清晏心里同樣泛著尷尬，他極在旁人面前袒，哪怕同為男子，也有些不自在。

他總想遮一下，但又覺得真遮了，那才奇怪呢，一時間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麼放。

虞安歌站起來，給他讓開一個位置，把眼睛飄到一邊“王爺慢慢找，我幫王爺拿燈。”

商清晏點點頭，把燈到虞安歌手上。

江南的冬天，房間里也是冷的，商清晏赤著上，蹲在虞安歌前，小心翻找著自己的服。

他翻找東西也像是有病一樣，作十分小心，一件件捧起來，整齊地放到地上，等終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那一件后，便放到另一邊，然后把其他服重新疊上去。

這個過程難免要耗費一些時間，虞安歌眼神飄忽，飄著飄著，就莫名其妙地飄到了他的后肩上。

半年前過的箭傷，現在只剩下淺淺的一道疤痕，許是商清晏皮過于白皙，那道疤的出現很是突兀。

盯久了，商清晏察覺到這道視線，停下手上的作，回頭看了一下虞安歌。

燭搖曳，兩個人的眼眸中都跳躍著一團火，帶著幾分溫暖的意味。

他們猝不及防對視，又電般趕移開視線。

虞安歌尷尬地找話題，掩蓋自己剛才的失禮“王爺的肩傷，沒留后癥吧。”

商清晏沉聲道“沒有。”

虞安歌

“哦”了一聲，不知道再說些什麼。

商清晏迅速收拾完服，就抱著自己的里，拿著蠟燭過去那邊了。

房間中有一溫暖又奇怪的氛圍，兩個人都察覺到了，但是都沒有開口。

江南的冬天有著無不在的冷，但商清晏在被子里，卻覺得有些發熱。

他似乎是病了，一想到隔壁的虞安和，心頭就有些發熱。

這種覺很奇怪，又讓商清晏心生警惕。

他似乎總是被隔壁那人吸引，一舉一總能挑撥他的心弦。

像是可遇不可求的知己，又像是久別重逢的老友。

他甚至找不出被隔壁那人吸引的理由來，僅僅歸結于與時秋千的孩兒是親兄妹，似乎又有些偏頗。

商清晏自詡是個聰明人，卻總也想不明白這個問題。

他不該是個斷袖的。

即便他真的是斷袖，也不該喜歡上虞安歌的親哥哥。

虞安歌同樣有些失眠，腦子里一直回放著那個夢。

商清晏這麼一個潔之人，連服上的一點兒灰塵都忍不了，卻小心翼翼地將的尸抱了下去。

這輩子也就罷了，他們相識已久，可為盟友，為知己。

但上輩子，抱著萬分之一的可能，向在南川自立朝廷，舉兵抗涼的商清晏發去求援的信。

在大殷皇室都投降的況之下，商清晏一個前朝太子，竟然親自帶著援軍趕來。

為收尸，為守護春城百姓。

虞安歌每每想到，便會覺得心中滾燙。

一夜悄然過去，虞安歌和商清晏幾乎同時起，默默換好服出門。

晨起吃飯，眾人圍在一起，讓小二上了一桌酒菜。

虞安歌嘗了一口，果然味道極淡，便給了魚書一個眼神。

魚書了然，轉頭對小二道“小二，這菜怎麼一點兒味兒都沒有？”

小二道“幾位客是外地來的吧，這飯菜里不是沒有鹽，只是放了點兒，現在鹽不好買，您多多包涵。”

魚書道“不好買？要多不好買？”

小二道“崇義縣的鹽價貴著呢，幾位要是想吃加鹽的，得另外給廚子加錢才行。”

虞安歌看了沈至青一眼，對于沈至青談及崇義縣況時的諱莫如深，也有了一些了解。

若只說崇義縣缺鹽，是沒有一個象概念的，也會不到缺到什麼程度。

而現在，他們崇義縣，連最好的客棧上的菜都沒有鹽，便是把缺鹽這一現狀擺到了明面上。

虞安歌揮揮手讓小二下去，帶著幾個人吃了一頓沒滋沒味兒的飯。

然后沈至青就帶著一行人逛崇義縣。

虞安歌他們昨天住的地界，雖然窮，到都是貧民窟，但來往的行人還算正常，可隨著沈至青帶路，地界越走越偏，虞安歌則看到了更加目驚心的景象。

來來

往往的行人，個個眼神空，面黃瘦，頭發稀，沒有一點兒生而為“人”的鮮活。

甚至于

虞安歌眼神一下子鋒利起來，指著不遠迎面走來的一群人道“那是什麼？”

商清晏隨著虞安歌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那群人中，每個人的脖子都呈現畸形，異常大，是看著都難，更別說得了此病的人。

商清晏“久病醫”，一眼就認了出來“頸險而癭，水土之使然也。他們這是癭疾。”

虞安歌皺眉頭，一直掀著車簾往外看，一路上，大脖子的人越來越多，略看去，十個人中有七八個都患有此疾。

虞安歌讓魚書把沈至青到馬車上，沉著臉問道“這就是你一言難盡的況？”

沈至青點了點頭。

他面帶哀，對虞安歌道“虞大人不要怪我之前瞞況。下知道您有心治理江南鹽政，可您生來富貴，不懂平民百姓的日子有多艱難，更無法從下只言片語中，知曉崇義縣百姓的苦楚，就算下說縣里缺鹽缺到了人人患疾，您只怕也要覺得是下夸大其詞。所以下才一直賣關子，就為了引您前來。”

虞安歌盯著他“只怕不止這個原因吧。”

沈至青一頓，而后對虞安歌苦笑道“是，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

虞安歌瞇起眼。

魚書此時坐在車轅上，掀開了馬車的簾子，對虞安歌道“公子，這群大脖子人都圍過來了。”

虞安歌出腰間的匕首，抵在沈至青的脖子上“沈大人，何至于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