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清晏道“江南尚且如此,我不敢想,嶺南,蜀中,兩廣又該是怎樣的跡象。這樣的大殷朝,就算沒有外敵侵,又能維系幾時。”
虞安歌雙手握,想到上輩子金戈鐵馬的戰場,尸橫遍野的田野,鮮匯聚的河流,眼眶便一陣泛酸。
大殷朝已經病膏肓,江南的景象,不過是一小塊兒顯出來的病狀。
病癥就在這里,可朝廷卻視而不見。
虞安歌仰著頭,不想讓眼淚掉下來“用不了幾年了,王爺,大殷朝撐不了多久了。”
平靜的話宛如一道驚雷,商清晏猛然回頭,看著眼眶發紅的虞安歌。
他不知道虞安歌為何會說出這種話,只是看著虞安歌的眼神,便萌生出一種直覺——虞安歌說的是真的。
虞安歌不向商清晏前世今生這種邪說,只是道“我父親戍守邊關,對涼國的況比誰都清楚。如今涼國時不時叩邊,雖只是小規模的擾,何嘗不是一種試探。且涼國國力日益雄厚,軍隊兵強馬壯。反觀大殷”
虞安歌深吸一口氣“反觀大殷,朝堂黨政激烈,場佞橫行,百姓苦不堪言,就連軍隊的糧草,都不能按時補給。憂外患,氣數已盡。”
商清晏眼中泛著苦意“虞大人這話,若被旁人聽了去,可是要殺頭的。”
虞安歌卻是堅定道“所以我只說與王爺。”
虞安歌知道,商清晏與的心,是相同的。
他為先帝子,自尚且難保,依然冒著危險,了解時政,親赴江南。
虞安歌一個初朝堂的新人,能夠了解江南鹽政的細,能夠讓向怡在京兆府活著過來,能夠那麼快收拾恒親王余黨,都離不開商清晏在背后相助。
更重要的是,前世的商清晏,能夠在涼國侵時而出,召集兵馬,趕赴邊關。
他看似淡泊蕭散,實則靜水流深。
商清晏心頭再次被,他微蜷著手,呼吸清淺“我也,只說與你。”
二人站得很近,院落安靜。
虞安歌聽到一陣心跳聲“王爺可愿,與我一起扶大廈之將傾,哪怕九死一生,萬劫不復。”
商清晏一瞬間想到許多東西。
想到父皇對他的希冀與囑咐,想到被廢后,在皇叔手下艱難求生,想到來崇義縣這一路所睹之慘狀。
商清晏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死生何懼。”
商清晏抬頭,夜郁,冷風漸起,空中竟然飄下來一些零星的雪花。
江南的冬天比盛京晚了許多,但冷是無不在的。
虞安歌出手,接到微的雪沫“你瞧,江南初雪,多像白紛紛的鹽。”
“你瞧,江南的雪,多像白紛紛的細鹽啊。”龔知府坐在檐下,喝著路上的熱酒慨道。
一旁的郭大人候立在側,看到滿庭雪,笑著道“知府大人所言極是,這雪落地就化
了水,可不就像鹽嗎?”
龔知府喝了一口酒,頓時覺得渾都是暖的“讓你辦的事兒,辦得怎麼樣了。”
郭大人道“白紛紛的銀子已送往盛京,白紛紛的鹽已化為河水。”
龔知府慨一聲“我也不想把事做得這麼絕啊。”
郭大人連忙道“這也是無奈之舉,若崇義縣這個口子開了,其他城縣豈不是有樣學樣。到時候,巡鹽史拍拍屁走人了,您這個知府大人,可就不好管下面的人了。”
龔知府道“他們不當這個知府,焉知我這個知府的難。”
說完,龔知府道“罷了罷了,天塌了,還有高個兒在前面頂著。”
淮江之上,一片漆黑,冷風夾雜著雪花,直直吹進人的骨頭里。
向怡坐在船艙之,覺得眼皮子直跳,總覺得會有什麼不好的事發生。
起打開門,走到外面,一個侍衛過來道“夫人快些進去吧,這江上風大,別把您吹著涼了。”
向怡看著漆黑一片的江面道“下雪了,后面運鹽的船可都檢查好了?可莫要讓雪沾了鹽。”
侍衛道“夫人放心,都檢查好了,蓋得嚴嚴實實。”
向怡心下不定,叮囑道“再去檢查一遍,不可有半點兒疏。”
侍衛道“是,夫人。”
看著侍衛又帶著人去檢查鹽,向怡才在侍的勸諫下,回到了船艙。
夜深了,向怡覺得困意上頭,便裹著被子,躺下安寢。
這算是第一次辦家里的大事,來之前向翁勸過,說一個婦道人家,就算被封為思惠夫人,也不便拋頭面。
可向怡不想白擔著思惠夫人的名號,也想幫著虞安歌做一些事,就不顧向翁的勸阻,執意押送運鹽船。
許是第一次辦事,向怡總覺得不踏實,翻來覆去許久,始終睡不好覺。
到了半夜三更,外面忽然傳來一陣鬧聲,向怡一下子醒了,快速披上服,坐起來,沖外面問道“怎麼了?”
外面的侍衛道“咱們后出現了一隊船,不知道是干什麼的。”
向怡從房間里出來,的眼神不好,尤其到了晚上,更是看東西漆黑一片,侍衛給指了方向,還是什麼都看不見。
但向怡嗅到了幾分不尋常來,連忙道“拉帆甩開他們,不要讓他們靠近。”
侍衛應了一聲,然后人一起拉船帆。
淮河夜里風大,拉帆之后,行船速度快了不。
但侍衛很快就道“不行啊夫人,咱們的船拉了鹽,太沉了,甩不開后面的那些船。”
向怡道“把所有人都起來,抄起武。”
隨著侍衛稟報,后的船只越靠越近,向怡心里的弦繃到了極致。
終于,等那一隊船靠近,不待向怡的人前去涉,船上的人就跳冰冷的河水,兩方就這麼打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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