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臺樓閣，燈火搖曳，江南最大的南風館云良樓迎來了一個特殊的客人。

他頭戴帷帽，一襲白，纖塵不染，自在風流，合該是個風弄月的文人雅士，與這聲犬馬，糜頹香艷的場所格格不。

這樣干凈的人可是見，一些小倌看著眼前一亮，紛紛湊了過去。

商清晏隔著輕薄的帷帽看著他們，連退幾步，生怕被這些人到。

梅風知道他家主子的子，連忙揮著手趕人“別鬧別鬧，離得遠點兒。”

在梅風的護送下，商清晏好歹上了二樓。

梅風跟樓里的老鴇說了幾句，一個抱琴而來的小倌就走了進來。

應當是得了梅風的吩咐，小倌在紗簾后面席地而坐，直接彈奏起琴曲來。

琴聲還算流暢，只是有一個弦撥錯了，讓商清晏不轉頭去。

商清晏沒有開口，只是蹙著聽著，可越聽，那個小倌彈奏的琴曲就錯的越多。

商清晏是有些病在上的，不僅眼中見不得臟污，耳朵也聽不得錯弦，忍了幾忍，他還是站起來，走到小倌前，冷聲道“錯了。”

小倌彈琴的手停了下來，仰起頭，目瑩瑩地看著商清晏“客，奴家哪里彈得不好了？”

商清晏被這眼神看著，不由起了一皮疙瘩，張口便斥責道“你的琴是誰教的，把你教這樣！”

那小倌眼眶忽然紅了“奴家家貧，自被賣到這云良樓，彈琴都是哥哥們教的，是我笨，學得不好，攪擾了客興致。”

他上這麼說著，臉上分明著幾分理所當然。

商清晏語氣依然嚴厲“既然知道你學得不好，為何還要過來丟人現眼！”

那小倌接二連三被訓斥，自是不高興，眼淚滾珠一樣落了下來。

正常的客人，從他彈錯那一刻起，就該過來握住他的手教他了。

再不濟，也該聽說了他的世后，心疼地將他攬在懷里輕哄。

最最最不濟，這個時候也該蹲下溫地替他拭眼淚。

可眼前這個白客人，怎麼一直擺出一副好為人師的姿態，他若真想訓人，不去學堂，來云良樓干什麼？

那小倌一邊哭著，一邊見商清晏沒有半點兒反應，就出手，子往商清晏邊傾斜“奴家彈得不好，不若客手把手來教教奴家。”

商清晏看著他那雙手，綿無骨，毫無風度，放在琴弦上，著一笨拙的傻氣。

然后他又克制不住去想虞安歌的手，雖比他的手小了一圈，但無論是握劍還是拿筆，都著一力道。

可只要想到虞安歌的手，就想到除夕夜牽自己的手腕，進一步又想到為了別人對自己冷漠的態度。

商清晏覺得心口堵塞，對這個小倌沒好氣兒道“不會彈就別彈了，下去！”

那小倌還不知道自己怎麼得罪了客人，連忙道“奴家不僅會彈琴，還會詩作對，客不要趕奴家走。”

商清晏心煩躁，轉頭對一旁看戲的梅風道“你到底讓我來這里做什麼？”

梅風一手著自己的小算盤，一手阻攔那個

小倌離開“唉唉唉你別走，我花了錢了，你就是啥也不干也得在這里等著。”

那小倌只能噘著坐回去，用一雙眼睛可憐兮兮地看著商清晏。

梅風這才對商清晏小聲解釋道“主子不是懷疑自己是不是斷袖嘛，屬下帶您來這里試試。”

商清晏隔著帷帽瞪了他一眼。

梅風下往小倌的方向挑了挑“這可是云良樓里最紅的頭牌！主子不妨拿他試試。”

商清晏想到那個小倌粘膩的眼神，上就起了一皮疙瘩，當即站起來就要走。

梅風一邊吃著房間里的瓜子，一邊攔著商清晏道“主子等等，錢都花了，您好歹試一下。”

梅風還不忘對那個小倌道“快快，把服了。”

那個小倌有些弄不清究竟是什麼況，但給錢的就是爺，當即聽話地服。

商清晏余已經看到了那個小倌的肩膀，當即厲聲道“不許！”

小倌被嚇了一跳，出半個肩膀，繼續也不是，穿也不是。

梅風卻是笑了，瓜子磕得咔咔作響。

商清晏回頭看了梅風一眼，直他的心窩子“你知道我為什麼喜歡把竹影帶在邊，卻不喜歡帶你嗎？”

梅風不知道商清晏為何突然如此發問，不過他還真的認真思考了一下“因為我武功不如竹影？”

商清晏搖搖頭。

梅風道“那是因為我年紀大？”

商清晏還是搖頭。

梅風著自己的一撇小胡子道“難道是因為

我摳？”

商清晏冷冷道“因為你太喜歡自作聰明了。”

說完，商清晏撣撣服，起就要離開。

梅風在背后依然嗑著瓜子“唉，主子，我花了大價錢的，您好歹再坐坐啊！他可是云良樓里最紅的頭牌，勾人很有一手的，凡是見過他的男人，不管是不是斷袖，可都為了他神魂顛倒的。他服都一半了，您試試嘛。”

商清晏原本十分堅定地離開，不知道注意到了哪句話，腳步忽然停了下來。

他對梅風冷冷道“你出去！”

梅風卻是陡然變了臉，手里的瓜子也不香了，慌張道“不是吧主子，你來真的？”

梅風承認他帶商清晏過來是有私心的，知道他家主子潔，也知道主子不喜歡不相干的人靠近，所以特意來了里面的頭牌，就為了讓他家主子對男子產生厭惡，明白自己的心跡，不至于真的個斷袖。

但現在他好像

有點兒玩了。

商清晏對梅風道“出去，我要跟他試試看。”

這下梅風徹底慌了“不是啊主子，他是，他是頭牌，他伺候過很多人的。主子您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商清晏語氣愈發冷冽“同樣的話不要讓我說第三遍。”

梅風還要再勸，商清晏卻是抬腳開踹，把梅風給攆了出去。

梅風看著閉的房門，害怕地拍打著“主子！主子不至于！主子我給你找個清倌！他不行啊！”

里面毫無靜，梅風出了一額頭的冷汗“壞了壞了，這回我真得去見先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