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夷國派了他的右先鋒邙蟒出來，我曾聽楚冰說過這個人，說他形雖然龐大，但卻如猴子一樣靈活，尤其那雙眼睛是致命的殺招，會攝人心神，讓你呆呆地坐在馬上被他砍下頭顱。

就因為這雙眼睛，讓他在軍中譽多年，未逢敵手。

拓木葉極為重他，封他為右先鋒，平時在軍中也禮遇有加，時不時送人幾個給他用。

但這個男人材魁梧，作暴，從不會憐香惜玉，送到他帳中的人，無一例外都被他致死，死的時候上無完，青一塊，紫一塊，很是嚇人，所以有人聽說是送給他，寧愿上吊也不肯過來。

“將軍，卑職去會他一會。”

右先鋒魯英拳掌準備去大戰幾百回合，但這次楚冰眼睛閃爍，似乎有所遲疑，許是他知道魯英未必是他的對手，沒有贏的把握，上去只是送死。

對方見我們還沒有人出來，就開始在那里囂，似乎我們派不出一個人一樣，那囂張的氣焰讓人發火。

“魯英退下，本將軍親自會他。”楚冰揚起韁繩就準備沖出去。

“將軍——”

“殺焉用牛刀，本先鋒去將他人頭送給大將軍。”我的手大力一拍，越過楚冰的戰馬，沖了出去。

“小夜，回來——”楚冰急之下直呼我的姓名，忘了我丙先鋒。

“莫非銀魄無人？居然出來應戰的人，楚將軍都要他回去？莫非是怕被我腰斬于馬下？”邙蟒倨傲無比地說著，他后的將士哄堂大笑。

“誰說我銀魄無人？只是楚將軍認為我殺你大材小用，想改軍中一個士兵上來而已，還以為自己多厲害，你在我眼里什麼都不是，就只有一堆，有本事你就放馬過來。”

我老氣橫秋地說著，我軍戰士報復地哄堂大笑，他聽我罵他滿，臉都黑了。

“小子——納命來——”

他手里用的是雙錘，聽說這兩只錘子銅打造，一被砸中，輕者骨碎，重者立刻命喪當場，并且死得很難看，不人就是被他的錘子捶泥。

當下我也不敢大意，凝神靜氣，后的楚冰也不怕人嘲笑，在旁多次要我注意他的眼睛。

“知道了——”

我大喊了一聲，然后彎腰躲過他虎虎生風的雙錘，他耍這雙錘已經到了出神化的境地，左右開弓，上下翻飛，不一會我整個人已經籠罩在他的飛錘之下。

“臭未干想與我斗？”

他不可一世地大笑，聲音震天，似乎我鐵定會死在他手中一樣，我懶得與他多話，凝神靜氣躲過他那恐怖的錘子，然后觀察哪個位置對我最有利。

他的是雙錘，錘子較短，他要沖過來靠近我的時候，才能發揮他的攻擊力，而我的是長劍，距離可遠可近。

認識到這個，我保持與他的距離，他沖過來，我就扭轉馬頭，他攻我守，他不停地罵我是膽小鬼，不敢與他正面鋒，我就要他不停地罵，最好變得不耐煩，這樣就容易出現疏忽。

我的馬較好，小紅馬在我的手下按我的意思在他的馬兒四周奔跑繞圈，加上我的靈活矯健，在他的錘子下翻飛扭轉，應付自如，還能時不時在他背后來一劍，引得敵軍將士驚連連。

“你以為有就能打勝仗了嗎？今日就看我怎樣將你的一刀刀割下來吧。”

當我看見他的力逐漸下降的時候狠聲道，他的雙錘都很重，不適合持久戰，如果時間過長肯定很吃力。

我看他額頭的汗越來越多的時候，開始變守為攻，招招殺著，時而往后彎，反手給他一劍，時而翻騰而起，舞起朵朵劍花，然后從高空直接往他腦門直刺一劍。

有好幾次嚇得他的臉煞白煞白，后銀魄的士兵高聲喝彩，一聲比一聲響亮。

斗到最后，他的雙錘越來越急促，但也越來越凌，我知道他再也撐不了多久。

“狗賊，納命來——”

我虛晃一劍，然后騰空而起，一劍直他的咽，但就在這時候不經意對上了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瞬間由通紅變得黝黑深邃，就如銀狼那多的眸，是銀狼在向著我笑，笑得魅人心，我不住想手上他的眸。

突然耳邊傳來一陣尖銳的刀劍相的聲音，我猛地驚醒，就在這時他的鐵錘已經距離我的額頭只有一寸，驚呼大作。

我忙側躲過，但是他的另一只錘子已經朝我的肩膀襲來，饒是我作敏捷，還是被他刮中了一點點，肩膀火辣辣的痛，引得軍中將士陣陣驚，楚冰的聲音更是帶著恐慌與焦急。

他的眼睛果然能吸人心神，我差點就中了他的道，好在剛才那尖銳的刀劍相聲將我的魂魄給拉了回來。

不經意回眸，竟然發現以楚冰為首的前面幾排人都是手拿著兩把劍，他們這樣是為了怕我一不小心被他的眼神所懾嗎？

我吸取了教訓，這下干脆將眼睛閉上，不但不看他的眼睛，連他的手，他的錘子我都不看。

我聽覺靈敏，當年冷佚可是下了苦功訓練我。

靜心下來，他的錘子往哪個方向擊來，我都清清楚楚，反而沒有后顧之憂，作更加迅猛狠辣，終于在一聲驚呼中，我將鋒利的長劍了他的咽，當我張開眼睛將劍出來的那一刻，大地無聲，四周一片死寂。

“沖呀——”

我回眸對后黑的大軍大喊了一聲，他們如夢初醒一樣沖了過來，那震天的喊聲，讓我座下的小紅馬也出畏懼的眼神，引頸長嘶。

楚冰高高坐在馬上，縱使他旁就是千軍萬馬，但我還是能一眼就看到他，他朝著我笑，帶著如釋重負的輕松，但也帶著滿腔的怒火，眸回轉間也帶著贊賞，我報他一個絢爛的笑容。

整個戰場在邙蟒死后陷一片混，霍國與風國的將士真的在陣前反戈，掉過槍頭殺向夷國的士兵，夷國士兵沒想到會發生如此巨變，嚇得臉都煞白了，慌得不行，很多顧不上殺敵只想著逃竄。

那個飛揚跋扈的拓木似乎也不相信三國會同時夾擊他，整個人愣在當場，沒有當初的冷靜與倨傲。

當他清楚認識到其他兩國真的背叛時，開始揮舞他的長槍，瘋狂地打了起來，困的還擊是可怕的，他的下一會就倒下了一大片。

這一仗從中午時分拉開序幕，當暮四籠的時候，廝殺聲依然震天，夷國停戰的號角聲響起了一遍又一遍，但卻無人理會。

這停戰號角只是實力相當的較量才有效，隨著風的猛烈，隨著月亮點點爬高，我再也聽不到有號角聲響起，因為所有的號角手都已經倒在泊中了。

以前，總覺得殘如，想不到今晚的殘月也如，是因為我的眼睛已經被鮮染紅了嗎？

當第二天的第一縷照在這片滿是尸的土地時，那個此曾經飛揚跋扈的拓木大將軍轟的一下倒在我的前。

他臨死還用劍指著我，帶著不甘，帶著恥辱，也帶著憾，只是最后他的手還是無力地垂下，那雙眼睛大大的，仰著蒼穹，死不瞑目。

在他倒下的那一瞬，夷國所帶來的四十五萬大軍全軍覆沒，無一生還，他是大軍死到最后的一個，這就是震驚天下的“西山戰”。

好多好多年后，人們談起這一仗已然心，因為那一戰尸堆積如山，流河，西山下多年后土壤依然是紅的，那草也多年不綠。

而我一戰名天下知，誰都知道楚大將軍麾下的丙先鋒一夜連挑夷國兩名悍將，從此我小丙的名字流傳于酒肆坊間，流傳在一個又一個說書人的口中，逐漸被神化。

我想不到有一天我也能揚名立萬，可惜雖然揚名了，但那名字太難聽。

當我將劍從拓木上出來的時候，黑的大軍都看著我，依然是死一樣的寂靜，但寂靜過后是地山搖的歡呼聲，連西山也搖晃起來。

我回眸，他依然立在遠凝神看著我，似乎他的眸子從來就沒有離開過我一樣，他依然是那麼顯眼，以致我什麼時候轉回眸，都能第一時間看到他，只是他的眸子到這個時候還是帶著責備。

我在如雷般的歡呼聲中策馬回到他的邊，他依然是那句話：“你以為你真的打不死？記住下次跟在我后，否則——”

他后面的話，我沒有聽清楚，那震天的歡呼聲此起彼伏，將他的聲音完全遮蓋。

風國、霍國即日當起兵回國，不做稍稍停留，因為他們的軍隊已經七零八落，死傷慘重，贏了亦是輸了，他們永遠背負上叛徒與背信棄義的名號，但他們活著回去了。

“楚將軍，記住你的承諾。”

郭郁聲如洪鐘地隔著兩軍大喊，在將士面前，他是一個勇猛的大將軍，但在我的心中，他比那個戰死沙場的拓木差得太遠了。

拓木斗到連最后一力氣都不剩，才轟然倒下，他是一個英雄，即使臨死也沒有出一的怯懦，這樣的人應該值得尊敬，即使他倒在我的劍下，而郭旭即使活著回去，我依然鄙視他。

“郭將軍，我楚某人一諾千金，你就放心率領你的軍隊回國與家人團聚，只要你們不再損壞我們銀魄的利益，不再進犯我們的國土，我楚冰的劍絕對不會指著將軍你一寸，我的戰馬絕對不會踐踏你們風國的國土半步。”

楚冰坐在高頭大馬上，聲音朗朗，笑容淡淡，黑的百萬大軍，無法將他的風采掩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