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霍兩國將士七零八落地走了,沒有當初來時的氣勢,有點像喪家之犬,也許做了背叛者,即使活著離開,已然臉上不彩。
也許是他們死去的將士也太多了,付出的代價太沉重,而我們將夷國將領拓木葬于西山腳下,只因敬重他是一位英雄,是一位臨死都不低頭的錚錚男兒。
“如果當初他們能給死去的飛將軍一點點尊嚴,我也不至于如此恨。如果當初他們不是將他活活的五馬分尸,留一個全尸,我也不會想著要他的項上人頭。”
楚冰站在拓木那隆起的新墳堆,臉無波,但我從他的眼睛能看出傷痛,這種痛只有同樣失去親人的人才能會。
回到營中,將士們換了服就倒地睡覺,軍營竟然奇靜,沒有歡呼聲,沒有說話聲,只能聽到將士睡發出的酣睡聲。
還有人在夢中喊著妻的名字,一聽就知道想人想得,聽到這些我們相視而笑。
這一仗打了整整一天一夜,很多人就是靠頑強的意志力撐到最后一刻,等硝煙散去,大家終于熬不住都倒了下去。
巡夜的士兵也分了好幾批,因為大家都累了,都想躺下了,但此刻他們的眼里雖有倦意,卻著輕松,經歷如此一場大戰后,活下來誰心里不輕松?誰心里不雀躍?
雖然死難者在他們心頭留下影,但生的希卻如一縷照下來,將他們心頭的暗驅趕。
將士們從早上就睡到傍晚,我與楚冰也不例外,兩人回到軍營,換了服倒下然后就睡,一句話都不多說。
等我們睡醒的時候,外面已經篝火,熱鬧非凡,他們似乎已經重新生龍活虎,整個軍營又重新喧鬧起來。
煙城的父母知道我們打了一場大勝仗,讓煙城免于踐踏,立刻獻上了酒、歌姬到軍營里,整個煙城的子民更是歡呼雷。
即使我們離得遠遠的,依然能聽到此起彼伏的歡呼聲,那紅紅的燈火徹夜不熄滅,大街上燃起了紅燈籠,甚至還聽到鞭炮慶祝的聲音。
這一夜煙城是不眠之城,所有子民比過節還要興,這一夜,整個軍營無人安睡。
“將軍——”右先鋒魯英在外面輕聲喚,似乎是怕我們還沒有醒,所以將聲音了下去。
“說吧——”楚冰的聲音溫和,有點懶懶的,跟在戰場上那個氣壯山河的他完全不一樣,似乎所有的力氣都耗在那一役上。
“煙城太守送來了酒,問我軍要不要——”
我心中笑,這個魯英說話不爽快,想一夜狂歡慶祝卻不敢說。
“今晚就讓兄弟們盡開心一晚,酒任喝,任吃。”
“是將軍——”
楚冰的聲音還未落,魯英就騰騰地沖走了,聲音帶著興與喜悅,他一定是迫不及待地想將這個好消息告訴軍中的兄弟。
“小夜,記得武林盟主爭奪那一晚嗎?”
“記得,怎麼了?”
“我說過我會請你吃喝酒,今晚履行諾言,你今晚喝多我都不阻止你,你只要不撐破肚皮,吃多,我也不攔你。”
“好,今晚我跟你拼酒,不醉不歸。”
我豪邁地說,心也激昂起來。
“好,你一定輸。”
他依然是懶懶的,但眸子卻發出灼亮的芒,著難得的輕松。
“告訴你,我三歲就開始師傅的酒喝了,并且是最烈的那種酒,你說我會不會輸?”
“喝酒跟練武一樣,要講天賦潛能,不是時間長就一定贏,今晚就比拼比拼,武功我們半斤八兩,喝酒你也別想討了什麼好去。”
“三歲就師傅的酒喝,你這個家賊,不害?下次見著你的師父,告發你。”
“誰告發我誰是小人。”
聽到我說他是小人,他也不反駁,笑著揭開簾子出去,因為夜晚風大,我披了一件長袍,外面在篝火的映照下,亮堂堂的。
每一個人的臉在篝火的映照下都泛著紅,一整天的休息,讓他們此時神奕奕,神采飛揚,似乎再幾天幾夜不睡覺也不會倒下來。
煙城太守的和酒源源不斷地供應過來,中央擺著一張大桌子,應該是給楚冰的。
而他旁邊還有兩張,然后還依次排了一個大大的圈子,楚冰示意我坐在他的旁邊。
軍中主要將領坐在了一起,其他以營為單位,圍圈子,喝酒、熏,聊人,唱軍歌,好不熱鬧,這種氣氛染了我的緒,讓我整個人也興起來。
舞姬在中央舞了起來,長袖飄飄,姿輕靈,時而如燕子掠過湖面,時而像蝴蝶在翩翩起舞,回眸眼波含,那雙盈盈目不時朝楚冰瞟來,撥人的心弦。
歌浮琴弦,那輕快而歡樂的琴音流瀉了出來,只是今晚太喧鬧,將士們太興,飲酒談笑的聲音將琴音也遮蓋了。
軍中將士都是一些氣方剛的男人,對人正是求的時候,所以這些姿曼妙的子有致命的吸引力。
有一些侍衛一邊咬著,一邊跑來欣賞歌舞,那眼睛直勾勾的,在里含著,竟然忘了吃,讓我覺得好笑。
但楚冰治軍很嚴,軍中男兒也就看看而已。
我拿著去燒,一邊燒一邊饞得不行,這時楚冰拿了幾塊遞給我。
他是大將軍不用手,自然就會有送上門,就如人也是一樣,即使他不吭聲,也已經有將領提議今晚要不要一兩個相陪,所以大將軍與先鋒的區別還是很大的。
但等我回到座位的時候,發現我桌子上的已經堆得滿滿的,各式各樣,應有盡有,還有很多說不出名字的果子,很鮮甜。
我一邊塞到自己的里,一邊跟楚冰一下杯子就喝了起來。
這樣的夜晚跟策馬狂奔一樣讓人覺得快意,心一直在飛著,飛上了云霄,在上面晃晃悠悠的。
這晚我喝了很多很多,將士看見我倆開懷痛飲,都沖過來敬酒,剛開始我還來者不拒,但后來一看見有人拿著酒杯子過來,我的頭就發麻。
但楚冰喝得比我更兇,不管有沒有人過來,他都在喝,似乎就沒有停止過,偶爾也會抬頭看看那迷人的舞蹈,但只掃一眼就顧著他的酒,他今晚嗜酒如命。
這樣的夜晚,下屬敢跟將軍開玩笑,將軍也會和下屬笑鬧在一起,覺很融洽,篝火的亮,大家的笑聲,讓我覺得這樣的夜晚一點都不寒冷。
那酒也暖子,幾壺幾壺喝下去,居然額頭冒汗了,干脆就把上的長袍了下來。
“丙先鋒——我們喝酒——不醉不歸——”楚冰舉起酒示意我繼續喝,今晚的他興致真高。
“你不喝,你就輸了。”
他一壺一壺地往肚子里灌,這個人的酒量真是驚人,他還沒有醉,當他還會我丙先鋒的時候就不會醉了。
“將軍不要喝那麼多,喝高了今晚就不能——”
魯英曖昧地說,但他還沒有說完已經倒了下去,看起來是漢子一個,但想不到竟然那麼容易醉。
我看見楚冰角微微上翹,出一個淡淡的笑意,笑完繼續吆喝著喝酒,其他將領看他今晚如此盡興,都纏著他比酒量,他下的空罐子越來越多,而臉也越來越紅。
“小夜來喝酒——”
我知道他醉了,他我小夜他就醉了,他就已經輸了。
我也喝了很多很多,長到那麼大,從來沒有喝過那麼多酒,也從來沒有一晚吃那麼多,我覺得我的肚子塞得滿滿的,已經再也容不下一個小小果子。
冷風一吹,頭沉沉的,整個人變得有點混混沌沌,手腳似乎也變得不夠靈便,站起來一看,地上倒下了無數,黑的滿是人。
有一些士兵倒地了,依然拿著酒壺猛灌,也有些人搖搖晃晃地走回營帳,都還沒有走到里面,就整個人倒了下去,“啪”的一聲悶響,像一只大笨熊。
有些就直接倒在其他士兵的上,可惜士兵醉死了,都不會覺到痛,橫七豎八的,讓我發笑。
我也不行了,站起來,往營帳走去,我怕我再喝下去,就像他們那樣倒在地上爬不起來了,我覺得看東西都已經有點看不清楚了。
我跌跌撞撞地沖回去,一路上都是倒地的將士,偶爾還有一兩個人手來拉我腳,嚇得我要死,我前腳剛進營帳,楚冰就進來了,也是跌跌撞撞的。
“怎麼不喝了?你承認你輸了?”他的眸子紅了,他的臉也紅艷艷的一片。
“你醉了,輸的是你。”我笑著對他說,但腳步輕浮。
“你是一個瘋婆子,你逞什麼能?如果反應再慢半拍,你就被邙蟒的錘子砸到骨頭都碎了,全軍那麼多人,就沒有一個人能對付拓木?
你跑去對付他干什麼?如果一不小心被他殺了怎麼辦?你知不知道我會擔心會恐慌?你這個瘋婆子——”
“你應該嘉獎我,我立了大功,全軍將士都夸獎我,就你沒,你這個大將軍做得不好,沒有獎罰分明。”我朝他笑,但頭還是重重的,頭痛裂,所以倒在了床上,像一條死尸,一都不想。
“小夜——”
“嗯——”
“我今天真是慌得很,我還怕你被他一錘砸死了。”
他在喃喃地說著,聲音很小,似乎只是在說給自己聽。
“哪有那麼容易?他們哪有這種本事?你放心吧,你該獎勵我。”我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整個人似乎變得已經無意識了,他說的話我已經聽不清楚了。
“起來,我給你嘉獎——”他竟然騰一下沖到我床前,然后將我拽了起來。
“怎麼嘉獎?”我迷糊地掙開他的手,然后問他。
“你想要什麼嘉獎?”他靠近我,目迷離。
我抬起頭的時候,他的手如鐵鉗一樣將我摟住,兩人的相,他的火熱滾燙。
“楚冰,你喝醉了。”我用上我所有的力氣去推開他,但卻不松手。
結果兩個醉醺醺的人在這個營帳里掙扎、打了起來,還打得東倒西歪,公文倒在地上,燈火被掌風撲滅,桌子被掀翻,本來就不夠他大力,現在喝酒喝得全綿綿,一陣打鬧后,哪能掙開他。
“楚冰,我是你嫂子。”我厲聲地對他說,然后猛地推他,用上我僅存的一點力氣。
“這里沒有嫂子,只有楚冰和小夜。”
“楚冰你給我醒醒,我是你嫂子。”我吼他。
“你不是我嫂子,你只是我認識的小夜,你讓我醉一晚,那我的心就不會痛,不會——”他突然吼了起來,雙眼通紅。
“這麼多年,我就只對你了心,為什麼那麼多人偏偏要嫁給他,既然嫁人,為何還要遇到我?”
他無力地松開了我的手,然后跌坐在地上,將頭埋兩間。
“為什麼醉一晚都那麼難?為什麼就是喝不醉?為什麼還要清醒?”
他站了起來,揭開簾子跌跌撞撞地沖了出去,腳步輕浮,差點就倒地,今晚他還是喝多了。
第二天侍衛將他抬了回來,據說昨晚抱著一個大酒壇醉的一塌糊涂,無論怎麼喚都不醒。
他這次真的醉了,醉得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