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說是我,你會怎樣?”
他的聲音平靜中帶著蒼涼,勾起的角卻讓我覺得是那樣的無力與絕,雖然我已經有心理準備。
但那一刻我的心卻如墜冰窟一樣,冰冷的同時又覺到疼痛,為那些死去的將士,也為眼前這個臉慘白的男子。
要他親手做這樣的事,一定很難吧,一定很痛吧,是銀狼要他下手的嗎?突然我有一種哭無淚的覺,聲音哽在嚨了,最后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但卻憋得慌。
“我這場大火不是我點的,但卻是我親眼看著別人點燃而沒有阻止,那些煙不是我放的,但卻是我自己將巡夜的士兵引開,讓他們好下手。”
“他們每一個人都不是我親手殺死的,與我一點關系都沒有,與我楚冰沒有任何關系,我沒有放火燒死自己的兄弟,我沒有放火燒死自己出生死的兄弟。”
他突然笑了起來,如癲狂了一樣,但那笑聲竟是那樣的凄厲,絕與傷痛,我第一次聽到楚冰如此笑,也是我第一次聽到他笑到害怕。
他的心一定是很痛吧?人為什麼都活得那麼累,活得那麼無奈?
“為什麼?”
我茫然地問,其實自己不是都明白嗎?為何還要問出口,是希一切有轉機?是因為自己的心底還有祈求嗎?
“為什麼?”
他跟著問,似乎在問他自己,他沒有再笑,但我依然到那濃濃的哀傷,他站了起來,踉踉蹌蹌地走了。
但沒有走幾步,他突然摔倒了,倒下去他就再沒有爬起來,只是用手猛地捶打著大地,一下又一下,那抑而痛苦的悲鳴在我耳邊回,經久不散。
我沒有勸止他,因為我知道他需要發泄,其實我也好想大喊大,但我知道了那些人也不會回來,哭了他們也不到。
累了倦了,嚨啞了,他倒在地上,仰視著蒼穹,那姿勢讓我想起拓木死去的時候。
“你怎麼知道是我?我頭上鑿字了?”
“收到函后,你整個人就變了,我從你的臉上只看到痛苦,從你的眼中只看到煎熬與掙扎,我一直想問你,但卻不敢。”
“那天晚上我靠近的時候,你很暴地將我趕走了,你從來不會這樣。”
“攻打夷國皇城時,死的同樣是三萬人,我知道你痛,但你可以忍住不滴一滴眼淚,但今日卻滿手是傷痕,你紅腫的眸子,不能不讓我起疑。”
“我剛開始也懷疑是濯傲,但后來想想,不可能是他!還有濯傲的目的只是我,他新皇登基,這龍椅坐得并不牢固,別人不知道,我倒清楚得很,他如果不是萬不得已,不會公然與銀魄撕破臉皮。”
他上次放火,也只是挑了莫河附近下手,可見他只是想引起,乘機將我劫走,他無意與銀魄惡。
如果你說是翼國我倒相信,但你卻言之鑿鑿說是濯國,其實我心中就已經知道了,放火是你,只是不愿意相信而已。”
“最重要一點,失火的時候,你并不在營帳,種種跡象,怎能不讓我懷疑你。”我嘆了一口氣,其實我真的不愿意是他,這樣心中就是有恨也不知道恨誰?
“信是我爹寫的,送來的卻是哥的師傅,也就是濯國曾經的驃騎大將軍蒙鷹。”
師傅?我愣了一下,我沒想到師傅竟然來了,看來楚冰他并不知道我與銀狼師出同門,蒙鷹也是我的師傅。
“我投軍十年,爹從來沒有給過家書給我,看到別的士兵都有家人寫信,說真的,我很羨慕,這是第一封,我接過的時候真的很開心,那麼多年了,爹終于也給我一封家書了,但沒想到——”
“里面寥寥數語,但字字卻如刀子一樣著我,他說哥那邊快要行,現在必須要離間銀魄與濯國的關系,不能讓他們守相助,他還說——”
楚冰突然閉上了眼睛,有點說不下去,良久,他才睜開眼睛,但那眼睛似乎充了一樣。
“從小爹就不停地跟我說,我不是銀魄人,我是濯國人,我上流的是濯國人的,即使投軍中。”
每次短暫回去,爹也反復給我說這個問題。他怕我在銀魄生活的時間越來越長,跟軍中將士接越來越多,會讓我忘記自己是什麼國家的人。
“其實爹的擔心并不是多余,常年與這些將士生活在一起,為銀魄出生死,征戰沙場,我有些時候真的當自己是銀魄的大將軍。
一直把自己的手下當了自己的親人,我開始漸漸忘記了我究竟是誰?我投軍究竟是為了什麼?”
“其實我投軍營的目的是什麼?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已經記得清清楚楚,我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哥,為了必要時能助他一臂之力,替他掃除障礙。”
“當時爹給我說之時,我信誓旦旦地告訴他,一定會記住海深仇,一定助哥奪回皇位,因為那個皇位本是屬于他的,不應該是哪個小人的兒子登上這個皇位,因為他不配,因為他流著那個背信棄義、出賣兄弟的小人上的。”
“收到爹的函時,我的手抖了,心了,以前兩國沒有任何沖突的時候,我從沒有矛盾過,但如今要我親手殺自己的兄弟,我下不了手,我實在下不了手。”
“我在外面吹風,想讓自己清醒一下,想讓自己做一個決定,但時間一天一天過,離皇城也越來越近,我也越來越矛盾,但蒙將軍卻一天一天地催促我。”
“你不是我,你會不到我的,你只是在軍營里與他們結束了短短幾個月,但我卻好多好多年了。”
“這麼多年的誼,這麼多年的生死與共,你不懂,驃騎大將軍他不懂,連爹他也不懂,從來沒有人想過我有多難?從來沒有人想過我的心有多痛?”
“與他們相的每一個日夜,都在我的腦海里回,我甚至想過就此離開,什麼都不管,什麼都不做,離開國家,離開家,這樣自己的心就不會那麼掙扎,那我不能這樣。”
“爹說的也許沒錯,無論我住在這里多久,我依然是濯國人,養兒始終沒有親兒親,無論在這里過得多開心,我上流著的始終是濯國的。”
“我不能因為自己的心,讓大哥功虧一簣,因為我知道不是這些將士死,就是哥死,就是我們楚家的人死,甚至是你死,我沒有選擇。”
“最后我還是狠著心配合他們完了,只是看著火滔天,聞著尸的燒焦的味道,我覺得自己很罪惡。”
“我第一次覺自己這雙手是那麼的骯臟,我覺得我也隨著他們被大火焚燒得只剩一堆灰而已,我覺得以前的楚冰,他們的大將軍也隨著這場大火死去了。”
“其實我知道,只要我為濯國人,就總有一天會與銀魄有沖突,總會有一天與銀魄的將士兵戎相見,以前總覺得這一天很遙遠,但真正來了,我卻不敢面對。”
“爹這樣做的時候,他沒想到他的兒子有多痛嗎?”
“我們鄙視郭郁,我們罵鄧超是叛徒,是細?但究竟這軍中誰是最大的細?”
“小夜知道嗎?這個全軍最大的叛徒就是我,就是我楚冰。”
“一個十歲就進軍營的人,一個藏得最好的人,一個一步步往上爬,統領全軍的人,一個著士兵尊敬、仰視的大將軍,我覺得自己很悲哀,我也替他們悲哀。”
我昨晚不停地對自己說:”楚冰,你是濯國人,你是濯國人。”
我不停地說,但看到火沖天的瞬間,我整個人就差點崩潰了,我支撐不了自己站著。
“也許從今以后,我只要一聽到叛徒,我一聽到細就會想起我自己,為什麼一定要選我來做叛徒,為什麼不要我明正大地去戰場上廝殺?
為什麼要我與他們有后,要我拿刀子刺向他們?”
“這種覺真的很絕,如果可以,我不愿意是爹的兒子,如果可以,我不愿意是哥的弟弟,如果可以,我不愿意我上流著濯國的。”
但是這世界上沒有如果,所以我沒有選擇,我真的沒有選擇。
他爬了起來,跌跌撞撞地回到了帳營,那背影是那樣的凄涼落魄,讓人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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