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法司衙門西屋。

凌子萩坐在梨花木凳子上，著床上雙眼閉滿臉掛著淚痕的子，在姚語看到令箭的同時，便已經把催眠了，如今要做的是從姚語心中問出更深的記憶。

“姚語，告訴我，你現在在哪里？”凌子萩的聲音輕，如羽般拂過床上人兒的。

“我不知道...我想睜開眼睛的，可是我發現我本什麼都看不到，眼前一片殷紅。”

殷紅？凌子萩蹙眉，若是沒猜錯，這個時候的姚語應該是已經被咬完了，眼前的紅不出意外是。

“我覺得，我全好疼...我的頭發，頭更疼...”

就在凌子萩陷沉思之際，床上的姚語突然扭頭顱，嗚咽出聲。

“頭疼，是被咬的嗎？”

“不是的，是有人...好像有人在拖拽我的頭發，好疼，真的好疼，嗚嗚....”

床上的姚語不如上次那般的歇斯底里，此刻的像是一只茍延殘任人擺布的病貓，里一個勁地發出痛苦的嗚咽。

“那你能不能看到是誰在用力拉扯你的頭發？”

姚語搖頭，接著說道：“但是之后，我迷迷糊糊的，覺自己被裝進什麼東西里...然后...”

“走水啦，走水啦，西屋方向走水啦！”

姚語的話還未說完，方才還寂靜的門外突然響起陣陣呼喊聲。

凌子萩連忙從凳子上坐起，走出西屋想一探究竟，可手剛搭到門栓上，后就響起一陣歇斯底里的尖聲。

剛才還在床榻上陷昏睡的姚語，不知何時突然驚醒，繃帶下凸出來的眼球死死盯著房梁，雙手在半空中力揮舞，像是做著什麼抵抗。

該死！

凌子萩連忙反應過來，三步并兩步地沖到姚語邊，若是沒估計錯，姚語應該是到外面呼喊聲的驚嚇，神經進瘋癲狀態，如果不馬上制止，很可能會崩潰喪命。

“姚語，醒來！姚語，醒來！”凌子萩連忙搖晃著床上的子，企圖喚回的意識。

可是姚語就像是未聽見般，尖聲越發的刺耳，銳利。

凌子萩雙眸朝外看了一眼，不過才一刻鐘的時間，剛才還一點火星子都未見的西屋已經被重重大火所包圍，見形勢不妙，一咬牙，雙手抓起床上的姚語，朝門口奔去。

突聞‘噼啪’兩聲，還沒反應過來是什麼況，擺放在門口的矮柜轟然倒地，擋住倆人前進的方向。

看來，門是出不去了。

四下來回張，直到眼角余瞥到角落里虛掩著的窗扉，不由心生一計。

快步走到窗扉邊上，用盡全力推開，同時一濃煙撲面而來。

顧不得太多，凌子萩探出半個子朝外面張，雖然火勢已經燒到窗子底下，但是只要從窗檻跳過，依舊能夠逃出生天。

想到這，連忙回頭著還半躺在地上發瘋的姚語，小跑幾步沖到邊，正準備攔起的子，帶一并跳窗離開。

誰知此刻的姚語似乎也發現了周圍的火勢，癲狂的緒被推到極致，出雙手，對著凌子萩就是一頓抓撓。

“走開，走開，別過來，別過來！走開啊！”

“嘶~”被大火弄得分了神的凌子萩沒來得及躲過，雙手便被姚語撓出條條痕。

凌子萩咬忍著疼，眼神掃過窗扉，如果現在丟下姚語，還是有生還的可能的，可是姚語夠可憐了，定不能再被這麼活活燒死，況且是唯一知道兇手的幸存者，若是就這麼沒了，線索一斷，兇手極可能就會逍遙法外。

“姚語，你看著我，看著我。”確定了心中的想法，凌子萩凝神屏氣按捺住心，帶著痕的雙手用力按在姚語的肩膀上。

‘咚！’同一時間，床榻上的房梁被燒的砸了下來。

凌子萩心中一驚，卻又快速地恢復神志，眼神篤篤地著姚語，大聲道：“姚語，我命令你看著我的眼睛！”

被這一聲吼，癲狂的姚語被嚇的一哆嗦，抬眼著對面如清水般的眼眸。

“很好，真乖，現在聽我說...”

‘咚‘又是一聲，西屋外的半個屋脊已經連瓦帶檐嘩啦啦地往下砸。

“大人，不能進去，進去就出不來了。”

西屋的外面，火勢熊熊。

從刑部地牢趕來的司炎修眼睜睜看著被火燒的房屋，開始層層倒塌。

他攥袖口下的大掌，揮開拉扯他手臂的白彥，轉快步走到不遠水缸旁，拿過衙役手中的木桶，舀起缸中的清水，只聽‘嘩啦’一聲，方才還一塵不染的錦緞服，此刻如浸滿水的宣紙，皺地在他上。

火已經把天邊染殷紅。

司炎修想都沒想，逆著熱浪朝西屋沖去。

噼里啪啦，門板已經被燒的倒地發出脆響，唯一支撐西屋的圓柱大梁也已經搖搖墜。

“凌子萩！”司炎修用帕捂著，惹著灼熱、不適，在看不見的濃煙里出聲吶喊。

屋的凌子萩已經被火勢到角落里，抱著還在捶打的姚語，等待著死亡降臨的那一刻。

很顯然的催眠失敗了。

“凌子萩！”

吸的濃煙太多了，眼皮已經開始上下打架，突然的一聲呼喊，驚得連忙瞪大雙眼。

但是過了好一會兒，再無聲音，以為是幻聽，無奈慘然一笑。

正準備閉眼，又是一聲。

“凌子萩！”

沒聽錯，原來真的有人喊。

“在，我在這里！”連忙歇斯底里地回應，誰知被煙熏的嗓子只能發出貓般沙啞的求救聲。

一怔，眼底緩緩爬上落寞。

就在以為對方定然聽不到，還是隨時可能被燒死的時候，擋在面前已經燃著僅剩下一半的梨花木桌子被力挪開，一狼狽的司炎修就這樣出現在面前。

“過來。”他著氣，手。

竟然是他？凌子萩連忙點頭，出指尖用力去抓男人的大掌，卻不巧懷里發瘋的姚語突然用力推了一把。

凌子萩本就虛弱，一失重心，摔在地上。

“都別我，走開，走開！”得了解放的姚語站起子，肆無忌憚地開始在屋奔跑。

“不要！”凌子萩瞪大雙眼，著毫沒有危險意識的姚語，怎麼也沒想到，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會出現這樣的岔子。

“快走！”司炎修已經走到邊，一把攔過地上的子，越過快要砸下來的圓柱，縱一躍朝窗外跳去。

火苗伴隨著兩軀的翻滾連城一條線。

下一瞬，凌子萩的緒還沒從姚語突如其來的行為中離出來，一桶水潑下來之后，雙眼一翻失去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