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有天賦，但是，我們注定，不是一路人。”

老嚴緩緩開口，麵對這個素未謀麵的小師妹，語氣多了幾分慨，“若是二十年前，我可能喜歡你，但是現在的我……”

“其實我也有一個問題。”

方予可看過來，因為等待的時間漫長，讓的心也逐漸的平靜下來，靜靜地看著眼前的老人，片刻，緩緩道：“我不明白，你要是想要權的話，隻需是法家族的繼承者，你大費周章，替Erice改命，究竟是為了什麽？”

看著老嚴的模樣，如今已經到了大限之至。

不明白，既然師父說，老嚴的心魔是權，那麽他現在的做法，就讓自己不解。

老嚴一頓，也難得開了話匣子，坐在了方予可的邊，輕笑了一聲，看著篝火，緩緩道：“小可……我姑且這麽喊你吧……”

“小可，你知道，喬治這個名字是Erice先生的本名嗎？”

方予可一頓，沉默點頭。

之前，G爵士已經在對話中說了這個名字。

老嚴：“那你知道，喬治這個名字，是他自己給自己選的嗎？”

老嚴抬頭，靜靜地著方予可，語氣無悲無喜。

“這件事，要從，我下山說起。”

老嚴瞇起眼睛，陷了回憶。

“那是四十年前的事了吧。”

四十年。

老嚴頓了頓，看了一眼方予可，又看了看自己，笑道：“看不出來，我也不過六十歲。”

方予可愣住。

聽到老嚴的話，下意識打量了一圈，抱了寶寶。

沒開口，可是寶寶已經聽懂了老嚴的話，滿臉詫異道：“爺爺才六十歲嗎，怎麽覺比我爺爺還要老好多啊？”

他滿臉不解。

確實。

老嚴看起來，宛如行將就木的老人，完全是一副枯木的模樣，原本花白的頭發，因為反噬掉了大半，如今用一頂帽子遮掩，可是卻掩蓋不上那一死人氣息。

若說眼前老者八十也有人相信，本不可能相信，眼前的老人，才六十。

老嚴看著方予可和懷裏孩子一大一小質疑的模樣，也不生氣，輕曬道：“是啊，師父跟你說我的心魔是權，卻沒有跟你們說，我為什麽下山……”

老嚴了角，輕嗤道：“我們那個年代，窮苦多，我從小在山上，確切的說，我應該，是修道士，雖然師父對我們戒嚴不重，但是我自在山上，所以，也未曾破戒，一直到……我十八歲的時候，山上來了一隊車。”

一隊車。

老嚴那個時候，還是小嚴，那個時候，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麽多車，畢竟在那個年代，家家戶戶有個自行車都是稀奇，更何況是黑黝黝，四個子的大汽車。

後來，他知道，是山下的一個老板，上前求子。

找了四個老婆，但是就一個兒。

隨著年紀越來越大，他便帶著兒上山來求道，最後聽師父的話，一車人在山上住了下來。

後麵，就是很俗套的故事。

小嚴是道館的小，小姐是富豪的千金，可是卻在懵懂中，這結果可想而知。

而不得。

“窮。”

老嚴暫時從回憶中，看向方予可，扯，眼底拂過一道自嘲，“沒有別的原因，就是窮，因為窮，所以我沒有資格喜歡富豪家的千金小姐，因為窮，我沒有資格隨著下山……”

方予可沉默。

這種事……

也沒資格評斷。

“所以那個時候開始，我就想好了，我要賺錢，修道沒用，我們這種士，和司命完全不同，你看看寒家的嚴，那道法是什麽垃圾？就是個滿胡言語的騙子，偏偏因為仰仗著寒家，所以有自己一席之地……”

“大家喊他什麽？大師？”

老嚴笑了，啞的嗓子，笑起來就像是公鴨一樣難聽，他睨了方予可一眼，意識到失態，冷嗤道：

“是不是很好笑，我在道館修行了多年啊，我的能力早已經超過凡夫俗子，可是隻是因為我們這一門低調，所以，沒有人知道……”

“所以，我下山了，選擇墮凡塵，我拚盡全力，賺錢，我想著，隻要有錢，我就能娶小姐……”

老嚴攥著拳頭，目一片鷙。

方予可看著，下意識捂住了寶寶的耳朵，不覺得，這些話，他可以聽。

“後來……你失敗了。”

方予可說。

其實不難猜。

如果老嚴功了，也不會變現在這一副樣子。

看著老嚴灰白的臉，方予可也沒繼續說下去，隻是看著眼前的老人，這個時候，無聲的等待是對他最大的尊重。

夜很安靜，篝火前，一老一一，看起來意外的和諧。

“對啊，我失敗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老嚴才開口，渾濁的聲音，就像是灌了鉛，沙啞的厲害，緩緩地抬起頭，看向方予可，片刻，扯了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弧度，說：

“三年後，我有名有利有權，帶著一切去找那家人，可是卻被告知，在下山的那一刻，已經被遠嫁出國。”

不過三年。

他徹底的失去了小姐的音訊。

老嚴怒火上湧，哪怕是過了這麽多年，說到這裏，還是忍不住猛烈咳嗽，捂著心口，別過頭，然後，吐了一口鮮……

“我心心念念的小姐，可是最後，卻被得了兒子的那家人，跟牲口一樣，送去了國外……”

“小姐走的時候，被打的不人形。”

老嚴死死地咬著牙，接下來，越說越激，“小姐是不願意的，本不願意，心裏有我……可是就因為窮，就因為我……遲了，我就遲了一點點，所以……我失去了小姐……”

方予可看著眼前的老人，看著老人眼眶一圈淚花，垂下眼簾，當沒看到，語氣平和，“被送來了f國。”

猜測。

老嚴視線停留在方予可上片刻，臉上已經恢複了往日的冷沉，“咒這種東西，在國很吃香，但是在國外，就是妖……不過為了小姐，我甘願放下一切，在這裏，我吃了很多苦，遭了很多罪，但是我不在乎，我隻想要找打小姐……”

“我好不容易找到了小姐，化名進了小姐的夫家，留在小姐的邊，我想要帶走小姐，可是這個時候的小姐，已經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