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黑的從的眼耳口鼻里頭流出來,淌得枕頭和床鋪上都是,腥氣混雜在經久的苦藥味里,濃郁到令人作嘔。
他當時嚇呆了,都不敢認那可怕的尸就是他的母親。
他那日始終就只煞白著臉遠遠地躲在屏風外面,看著太醫們跑進跑出,看著那些陪著他父皇過來的妃嬪們裝模作樣地起了眼淚,看著父皇大發雷霆,看著宮人們痛哭求饒。
父皇將他喚過去,蒼白的病容因打擊而顯得越發老邁。父皇紅著眼睛,將他攬進了懷里,一直到母親的尸被收斂好,他都沒再讓他往床邊看一眼。
他記得當時父皇一直喃喃地同他說:“阿遠不怕,父皇在。”
“思遠”二字,是他的表字。辛姑姑說,這是當年他父皇與他母親一起為他定下的。
父皇當初是因為欣賞他母親的才氣,所以才將納宮中。他們從前時常共賞詩書,花前月下,才子佳人,歲月靜好。
周瑾寒后來也想過,或許也正是因為父皇對他母親的這份特殊,才導致趙氏心生嫉恨。而父皇喚他的每一聲“阿遠”,便都了趙氏刺向他母親的毒箭。
是他害死了他的母親。
他當時那般不孝,不僅畏懼他母親死亡的模樣,還在許多年以后,直到打開母親留給他的,看到那些為他而制的裳——從嬰兒時期一直到長大人,每一年都有一件新——他才遲頓地到心里疼痛起來。
“王爺。”穆清葭喚了周瑾寒一聲。
看著他,眼底的凄然滿得就差溢出來。哽咽著,啞聲問道:“倘若……倘若齊檀還有后人,你會——”
“我會殺了他。”
周瑾寒截斷了穆清葭的話頭。他用刺骨冰冷的目回視著穆清葭,一字一頓咬牙道:“殺母之仇,不共戴天。我會用當初對我母親做的那樣,一寸寸將后人的筋骨擰斷,然后掛到昭宮跡的那片斷壁殘垣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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