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九萬在院中坐下來,跟先帝妃嬪們聊了一會兒,腦海中勾勒出了一個與傳聞截然不同的蕭敏。
“明安這個人吧,跟我們不太。我跟都是京中人,兩家離得不遠,上的還是同一學堂,就這樣一年加起來都說不到二十句話。小時候呀,姿容一般,孩子臉還沒長開嘛,穿著又老氣,多有點自卑孤僻。”一個法號明靜的妃嬪苦思冥想,“后來家里有了弟妹,個個聰明伶俐、玉雪可,明安那子就更,更……”
陸九萬試探著接話:“郁?”
“對對對!”明靜瞧著比蕭太妃大了幾歲,相當健談,“反正就整天不理人,埋頭苦學,那頭發都嘩嘩地掉,頭頂有塊都禿啦!我當時看不下去,好心給帶了瓶桂花油,讓抹頭發,姑娘家家的,好歹養養。沒接,還說‘一粥一飯,當思來不易;半半縷,恒念力維艱’,那就是指責我奢靡嘍!我尋思著家里有錢你都不讓我花,那大家全不買,做桂花油的還不得死啊!”
陸九萬覺得說得很有道理,并親手給斟了杯茶。
明靜說得口干舌燥,端起一口干了,接著道:“反正從那以后,我再不敢跟說話了。我就一俗人,吃喝玩樂,養花種草,不正經事干了一堆,就是讀不進去書。”
“不正經事?”陸九萬虛心請教,“莫非您……”
“死樣兒,你想哪去啦!”明靜嗔怪一聲,笑道,“在明安認知里,除了讀書,其余全是不正經的事兒。就是那什麼,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總之,我們結伴去酒樓吃酒不對,相約去踏青賞花不對,若有人持家里的生意,哎呦,那可真是臟了明安的眼!”
鬢發斑白的老尼重重咳嗽了聲,嚴厲地瞪了一眼。
定慈師太輕聲介紹:“那是先帝的何貴妃,法號明思。”
怪不得這位能服一眾先帝妃嬪。
接下來明靜有所收斂,省去大段小孩沒娘,說來話長的細節,直奔要點:“直到明安十四五歲的時候吧,突然在詩會上公開稱詩詞歌賦乃奇技巧,指責與會書生終日宴飲,不關心時政。當時一些書生讓駁斥得面紅耳赤,落荒而逃,由此一舉名。事后,明安的時文流了出來,得到大儒的認可,就,跟我們再不是一類人了。”
陸九萬皺了皺眉,奇怪地問:“蕭太妃,不是自小顯出的才分麼?”
明靜言又止,俄而灑然一笑:“你就當我嫉妒吧,這話吧,其實不太好說。在此之前,先生們對明安文章的評價是匠氣太重。不過我早幾年宮,沒再關注,興許后來開竅了呢?”
有位進宮早的妃嬪驀地道:“啊,這事兒我有印象。在此之前,京師的才多以琴棋書畫聞名。擅長時文的,早早便被各家下了聘,說白了,就是給家里的學子找個伴讀。再或者,有那志氣高,家風開明的,想法子去參加科舉也是有的。明安吧,這還真是運道。”
陸九萬皺了皺眉,覺得不太對勁,揪住一個關鍵人:“當初第一位認可蕭太妃時文的大儒,是哪位?”
“這……”
諸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還是明靜沉著道:“記不清了,似乎是江南來的?嗨,不是有句話,大燕風尚看江南,江南風尚看京師。反正江南大儒說好,大家就覺得好了。我學得稀松平常,真看不出好壞。”
陸九萬眨眨眼,咂出了一點兒別樣的意味來。
環視了下周圍,突然問定慈師太:“孫得旺還在麼?”
定慈愣了下,遲疑:“孫得旺昨日也在隨行名單里。明安失蹤,事發突然,隨行人員都跟著去尋人了。不知道全回來了麼。”
不用說,孫得旺也借機溜了。
陸九萬此時有點后悔,那日察覺出問題后,該把人拘回去的。搞什麼放長線釣大魚,如今魚餌沒了,線直接斷了。
看看諸位跟蕭太妃不的妃嬪再說不出其他,陸九萬收拾收拾東西去了蕭太妃的住。
這是間雪似的房間,寒且素,堆放最多的是書,各式各樣的書。
陸九萬皺皺眉,退出來看了眼其他人的房間。定慈師太管得松,并沒有嚴格按照出家人的要求管理先帝妃嬪,更多的是帶著們陶冶,是以像明靜等有個人好的,多會在房中擺張琴,枝花,藏些點綴面部的東西。
可是蕭太妃的房間,除了最簡單的家,就只有書!
陸九萬想到了那雙近乎干瘦的手,誰能想到,那是一位太妃的手!
之前還納悶一個人不合群能不合群到哪里去,現在可算是了解了。
蕭敏有點苦行僧的味道,一切與紅塵有關的東西,都不在考慮范圍。
庭院里的人群散了,鬢發斑白的明思走了進來,環顧著房間嘆息:“以前這里的書更多。明安這幾日就在撕書燒書,有的書,甚至是時常翻閱的。”
陸九萬心中“咯噔”一跳,回那些書籍,出了難以置信的神:一個書之人,究竟會在什麼況下,才會堆堆地燒書?
著那些邊角卷起的線裝書,輕聲問:“上次來的時候,明安居士在抄一本韻書,也燒了麼?”
明思詫異地挑了挑眉,微微頷首:“是,已經沒有了。”
“那本韻書您知道是什麼嗎?”
明思肯定地道:“是宋代的《集韻》。”
“《集韻》?”陸九萬微怔,“在研究宋代音韻?”
鐘岳研究了大半輩子訓詁,耳濡目染之下,陸九萬多知道些常識。比方說如今的話與唐宋相比,有很大的差異,說句不好聽的,把大燕狀元郎丟唐宋,他可能會變白字先生。因為字是那個字,讀音早已不同。
最直觀的就是很多唐詩宋詞,在現在看來是合不上韻的。
譬如《烏巷》里,“朱雀橋邊野草花,烏巷口夕斜。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尋常百姓家”。
“斜”和“家”,這個韻腳很怪,這是因為唐時“斜”讀作“狹”。
而《集韻》,整理的就是書時宋朝的語音。
問題來了,同屬于長興教重要人的蕭太妃和陶盛凌,同時研究韻書,還可能都是宋朝的語音,這合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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