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與幾家勛貴后人聊了聊,我們一致認為陛下是借題發揮,想要收攬兵權。”
白歌如是道,“如今護國公府一倒,陛下大約真的高枕無憂了吧!”
收攬兵權。
白玉京手指來回敲著桌子,瞧了他一眼,該說不愧是父子麼?當爹的懷疑榆林之戰慘淡收場,是嘉善帝為了收攏兵權;當兒子的懷疑勛貴慘遭大清洗,是樂益帝為了收攬兵權。
白歌看他陷思索,小心翼翼地問:“父親,眼下勛貴們終日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昔日功勛全了笑話。這位新帝,委實不是個好相的,再這麼下去,怕是……”他頓了頓,說出了一句大逆不道的話,“怕是只有勛貴們全死絕了,才遂了他的意。”
白玉京敲擊桌面的作戛然而止,他定定著對方,眼珠也不,在下顯出冰冷的澤。
白歌讓他盯得有些發,強笑了下,倉惶地低下了頭。
“你很怕我?”白玉京淡淡問,“為何不敢看著我的眼?”
白歌手足無措:“天地君親師,您是父親,兒子怎敢直視。”
白玉京瞇眼打量著他,心說看來他倆父子關系并不是多親近,約莫就是互相走個過場,是那個意思罷了。
他有些意興闌珊:“我與你母親,是怎麼在一起的?在我印象中,我與最初,關系近乎惡劣。”
白歌攸然攥了服,聲音有些繃:“這個,長輩的事,兒子怎好過問。只是,自兒子記事起,您二位一向不錯。”
白玉京臉堪稱難看,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問出了最后一個問題:“出事之后,你是如何安頓白家老婦孺的?”
白歌愕然抬頭,眸中帶著來不及遮掩的驚詫。俄而,他意識到不對,慌忙低下頭,字斟句酌地道:“禍事太過突然,兒只來得及自己逃了出來,是以……”
“那他們如今如何?你可曾打聽了?”白玉京語氣平靜得近乎輕,卻帶著不可忽略的迫。
白歌眼可見地抖了抖,似乎很是畏懼。他囁嚅著解釋:“兒子,兒子如今自難保,一旦冒頭,勢必會被朝廷發現,是以……”
白玉京出了了然的神,他慢慢起,勾了勾,嘲諷道:“兒子,你這涼薄,真隨了為父。”
擱在自己上,總覺得有許多無可奈何迫使著自己將邊人一一拋棄;可擱在兒子上,白玉京便覺得哪哪都礙眼,有種如鯁在的覺。
今晚的流前所未有的長久,信息量大到令人吃驚。許是泄的天機過多,竊天玉終于不了,將兩人一齊踢了出去。
悉的天旋地轉降臨,白玉京甫一睜眼,便下意識翻去痰盂,卻了個空。他陡然意識到,這不是護國公府,沒那麼致。
白玉京有些焦急,強忍著腹翻江倒海的難勁,勉強爬起來要出去吐,可是一只溫熱的手扶住了他,他聽見有人急聲道:“你別!先緩緩。”
白玉京睜開了眼,窗外氣死風燈隨風搖曳,昏黃的巍巍照了進來,映出了子悉的影。
他怔怔著,顧不得打招呼,再也按捺不住,“哇”的一聲吐了。
舊木盆恰到好地接住了嘔吐,白玉京扶著床幫吐了個撕心裂肺,鼻涕眼淚齊齊涌出,整個人狼狽又可憐。
陸九萬早有準備,隨手將木盆放在地上,側躲開,一手幫他背,一手拉過他的手虎口,作嫻而從容,極大安住了白玉京煩躁的緒。
兩人足足折騰了兩刻鐘,才算收拾好殘局。
陸九萬打掃干凈房間,刷盆洗手,示意他自己喝茶。
白玉京了茶壺,尚有余溫,不由詫異:“你倒的?”
“對,吐完肯定要漱嘛,你虛弱,不能喝生水,就先給涼上了。”陸九萬微微蹙眉,“小爐子沒在這邊,水有點涼了,你喝點。”
“你沒睡覺麼?”白玉京看看外頭熹微天,失聲驚,“你守了我大半夜?”
陸九萬手,笑道:“我還沒那麼舍己為人。喏,趴桌子上睡了會。”
這房間實在狹小仄,放了一張床和小方桌后,橫向就再無足之地,陸九萬想要擺張躺椅都擺不開。
白玉京環視著這小破屋,稍稍一想就明白自個兒沒考慮到陸九萬睡覺的問題,不由自責:“對不住,我沒想到這點,讓你累了。”
“這算什麼,我們出任務時,整宿整宿熬著也是有的。”陸九萬不在意地擺擺手,自顧自坐下道,“不是為了你,我也好奇結果。”
白玉京知道在寬自己,心中又是又是酸,只覺得媳婦兒千好萬好,愈發不想放手。
“你是再睡會,還是趁著記得清楚,現在說?”陸九萬看他目灼灼,不像困倦的模樣,有點哭笑不得。
“天亮再說吧!”白玉京雖然很想跟細細道清楚,可他到底還惦記著媳婦兒勞累過度的況,殷殷勸,“我跟你講,你不要仗著年輕好,就不知道惜,等老了會攢下病的。趕回去休息吧,多睡會兒。”
本已放棄睡回籠覺的陸九萬平白遭了一通數落,憋半天憋出句:“啰嗦,跟個老頭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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