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既明往前走，經過那會議室時，他忽然停下腳步，沉著臉，轉看。

他不是看那個男生的臉。

而是看那個男生的手。

隔著一層干凈無塵的玻璃，秦既明的視線落在那男生手中的鋼筆上。

銀白的金屬殼，瞧著很重，有著糙的雕花，約能看出雕的是祥云大雁，向月南飛，做工廉價，像是90年代的產。

這絕不會妹妹眼睛的廉價鋼筆，和林月盈筆記本里夾著的那支，一模一樣。

第28章 「Error」

李雁青。

秦既明看著實習生的簡歷， 及理大老師寫的推薦信。

照片上，是沉默寡言的一張臉，模樣清秀， 頭發很短，沒什麼發型， 樸素簡單。

李雁青是個履歷優秀的好孩子， 字如其人， 瘦而有力， 筆鋒凌厲， 是不懼折撓的模樣。

簡歷上的實踐經歷很好， 績也優秀， 不比林月盈遜。

老師給他的推薦信寫得很長，提到該生家境并不富裕， 但品學兼優，勤上進， 努力好學……

雖然幾乎將所有的贊詞都加上，也能看得出對方寫信時候的誠懇。

秦既明對自己下屬招來的幾個助理都沒有異議， 例行公事地看完簡歷后， 簽下名字， 予以通過。

下午工作不算忙碌，新的實習生當天就上班了。秦既明有單獨的辦公室， 墻壁是明的玻璃。李雁青進來過一次， 是送報告，他的聲音低，并不是卑微或者膽小， 是那種天然的、和他格相符合的低沉。

秦既明翻看著報告， 微笑著合攏， 說：“現在還用鋼筆寫字的人不多了。”

李雁青愣了一下，大約沒想到他會忽然講工作之外的事，謹慎地說：“習慣了。”

秦既明嗯一聲，抬手示意他離開。

秦既明沒有去看林月盈，四點左右發了短信，林月盈回復說自己現在好忙好忙好忙，非必要千萬別打擾，現在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撲在工作上。

宋一量倒是來找過秦既明一次，帶著同事來的，是關于公司一批智能運輸車的采購意向。這種事本該由銷售部和負責那個產品的技人員對接，畢竟是朋友，秦既明也去會客室略坐了坐，和他喝了幾杯茶。

臨走前，宋一量還問秦既明：“是不是昨晚沒睡好？你看起來臉不太好。”

“沒事，”秦既明頓了頓，起送他走時，自然地問，“最近觀識和月盈還聯系嗎？”

“聯系倒是聯系，就是……嗯，已經完全當普通朋友了，”宋一量說，“月盈妹妹和觀識說，’你很好，但不是我喜歡的類型’。看，拒絕得這麼徹底，觀識也總不能一直死纏爛打吧。”

“喔？”秦既明不聲，“月盈有沒有說現在喜歡什麼類型？”

“這個，你該去問你妹啊，那是你朝夕相的妹妹，不是我的，”宋一量笑瞇瞇，忽然又想起什麼，笑著低聲，“不過告訴你也沒事，觀識那天晚上找我喝酒，問我，’沉默的’是什麼意思，還問我難道他不算聰明？……我猜，林妹妹的意思，大概是喜歡話的聰明人？”

秦既明說：“或許吧。”

送走宋一量，回辦公室的電梯上，秦既明遇到幾個下屬。快下班了，幾個人心也好了許多，放松了筋骨，閑談著，討論今天到的實習生。

負責帶李雁青的那個人，姿態放松，語氣頗為滿意，說自己帶的這個不錯，聰明伶俐，一點就；最大的優點呢，是埋頭苦干，話不多。

叮。

電梯到了。

秦既明邁出電梯。

他給林月盈發了條短信。

「今晚什麼時候下班？」

一直到七點三十，正在努力加班的林月盈才看到哥哥的消息。

距離秦既明發這條信息已經過去一小時五十三分鐘。

彼時，林月盈終于從繁復的工作中抬起頭，本想拿手機看看現在的溫度，卻瞧見來自哥哥的短信。

已經下班了，但電腦上的測試程序還在進行中。

——人工智能和機械的自化依靠代碼，但代碼不是憑空生的，還需要人工的測試和監督。

人才是一切智能化的造者。

這東西一跑就好幾個小時，今天跑得格外慢，林月盈不想停止，不然明天又得重新來一遍，太浪費時間，太耽誤工作進程了。

可不想把寶貴的實習時間都浪費在這種東西上面。

辦公室里的人已經都走得差不多，眼看著程序快跑完，林月盈不想點外賣在辦公室吃，說不定外賣還沒送到就完了，更不能下去買飯，程序報錯時離不開人。想了想，林月盈只先給秦既明回復說自己今天可能要加班，又從包里掏出減脂餅干和高蛋白能量棒，認真地吃著，拿來墊一墊肚子。

同組最后一個男同事走的時候，在林月盈電腦前停留了一下，順便著指點一些問題。

最后，臨走前，話題不經意地轉移到林月盈的包上，男同事拿起來，贊嘆不已：“做的和真的一樣。”

林月盈說：“啊，是的，材質好像就是真羊皮。”

男同事問：“有購買的渠道嗎？我打算買個。”

林月盈呆了呆：“啊，可是這個是包，男生用這個會不會有點太……嗯，太過于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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