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故事中的另一位，在此后幾十年中，對此閉口不談。

只有老父親知道，不堪被撞破那日，兒子跪著爬到父親邊，一字一句，賭咒發誓，哭著說。

“都是勾引我。”

“我沒忍住。”

“都是的錯，不該……”

不該穿那麼，不該在青春期來見氣方剛的哥哥，不應該上他，……

這段不彩的往事的結局，是這幾十年、不斷編織的謊言，編織到連唯一存活至今的當事人，也堅定不移地認為，人是禍水，是險些釀大錯的幫兇，是一切罪惡的源。

所以他也要不余力地、在流言剛開始發酵時，利落地將兒子拯救出。

所以秦自忠希秦既明不要重蹈覆轍。

秦既明走出醫院。

他并不相信父母親的格會“傳”這種話，他更不信一些有悖倫理的東西會傳，他痛恨利用閱歷和年長幾歲來欺騙、蒙蔽的行為。

他厭惡可能的“傳”，厭惡自己上的脈，但無法剔骨還父——秦自忠是他父親，這是不爭的事實。

秦既明上流著厭惡的，他也發覺自己大約有著同樣不齒的基因，那些骯臟的東西，讓他有著齷齪的心思。

秦既明站在醫院的連廊上，燥熱沉悶的風撲了他一，上，被妹妹咬傷的痕跡還在。

那時候用了那麼大的力氣，眼里流著淚，也要他流出。

秦既明默默佇立良久，不忘給江寶珠回復道謝的短信。

一句「吃的東西多嗎」，在即將發送之前，又逐字刪除。

「你帶過去的東西，喜歡吃嗎」

刪掉。

「神狀態怎麼樣」

刪掉。

「笑過嗎」

刪掉。

……

最后，只給江寶珠發一句。

「謝謝，今天麻煩你了」

秦既明把手機放回口袋，安靜凝天邊一月，朦朧遮著翳。

已經是深夜了。

大約要休息了。

林月盈真慶幸自己白天睡了很久，以至于現在不休息也可以神百倍。

數據的恢復需要一段時間，趴在桌子上，盯著自己正在下載的數據，忽然聽到手機響，跳起來，打起神。

李雁青已經快要睡著了，被一驚，坐正：“怎麼了？”

林月盈來不及解釋，新買的電腦還在繼續下載東西，打開手機，點開朋友發來的東西，放大照片，又放大。

李雁青看了一眼，愣住：“你哪里來的監控視頻？”

——保衛科的人說，沒有老師的手續，不給看監控。

“哎呀，這個你就不用管了，”林月盈仔細看那幾張照片，告訴李雁青，“反正手段不合法。”

李雁青說：“不合法你還能這麼理直氣壯？”

“不合法為什麼不能理直氣壯？”林月盈奇怪地看他，“拜托你哎，李雁青，副社長，是這倆熊孩子差點毀了我們的設備哎。尤其是我，最嚴重的一個害者，我電腦都摔壞了，我現在想看看是什麼小崽子破壞的——不行嗎？”

李雁青無言。

林月盈已經看清楚那倆孩子的照片。

說孩子都有些不對了，看起來比林月盈還要高，樹墩子一樣，壯實，應該是五六年級的學生，系著違和的紅領巾。

林月盈繼續放大照片，看他們上上的校徽圖案。

雖然很小，很模糊，但這逃不過聰明的林月盈記憶，大一寒假時候無聊，跟著江寶珠去各個學校跑，無意間記下了大大小小幾十個學校的校徽。

目標學校很快鎖定。

林月盈拿了筆，刷刷刷，幾下寫上那學校的名字，松了口氣。

“我記得小學是后天開學，對吧？”林月盈側臉，看李雁青，“副社長，我能帶幾個社員陪我去討回公道麼？”

李雁青面無表：“會不會有欺負小學生的嫌疑？”

“誰說我要去堵小學生了？”林月盈說，“我要去見他們父母，這筆錢，必須賠，一分都不能。”

數據終于恢復、上傳到新電腦后，已經凌晨兩點了。

林月盈不僅付了加急的費用，還給店里辛苦加班的技員點了厚的晚餐及茶。

離開店的時候，周圍街道寂靜一片，這邊路窄，不方便停車，車子在三百米外的一地上付費停車場，林月盈和李雁青走過去開車的時候，忽而一頓。

林月盈看到一輛黑的車，很像秦既明的那個。

但很快就看清，車牌并不一致。

林月盈說不出心中什麼覺，好像第一次玩翔傘，現在安穩地落了地。

喃喃：“……秦既明啊秦既明。”

李雁青走在旁，夜深了，風也冷，他打了個噴嚏，問：“什麼？”

“The shattering dawn finds me in a deserted street of my city”林月盈輕松地說，“是博爾赫斯的詩，翻譯中文呢，就是’黎明降臨，落在我所在城市的孤寂街道。’”

李雁青無于衷：“沒想到你還是個文藝青年。”

“不是，”林月盈想了想，“就是覺得，他寫得真好。”

真好啊。

就像現在的心一樣。

說：“你住哪兒？我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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