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小到大從來沒有去爭取過任何一件事，渾渾噩噩的過著日子，糊糊涂涂日復一日。”

“我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也不知道自己該做點什麼，說是一個人，其實和一木頭的區別是我會走路，會吃喝拉撒。”

“我爹娘不是我親爹娘，我很早就知道，那個時候我應該有兩條路要走，要麼挑明說清楚發圖強，要麼堅守規則底線發圖強，結果我都沒做，而是自暴自棄……”

“阿巧姐說我還年輕，未來可期，只要努力一切都還來得及，不管是為國為民還是大家小家。”

“是第一個肯定我的人。”

“我想以后好好混出個人樣來，一是讓過上好日子，而是不枉我來人世間走一遭。”

“還請族長指點蘅毅一二，蘅毅激不盡！”

蘅毅說完重重跪下行叩拜禮。

蘅叢山噗嗤笑出聲。

“我倒是對你口中的阿巧姐欽佩，就才一宿能把你教這樣子。”

都說臨陣磨刀，不快也。

說的就是這種了。

能一宿之間讓個憨憨說出這番話來，那位阿巧姐不簡單。

“令和，備馬車！”

“……”蘅毅抬眸，茫然的看向蘅叢山，“族長，您要出門嗎？”

“傻小子，果真是個憨憨，你不是請我去主持婚禮，我不出門怎麼給你主持去？”

“啊，哦！”蘅毅傻傻的啊哦了幾句，才忽然回過神來，連忙叩頭，“多謝族長，多謝族長。”

蘅叢山讓蘅毅起來，又問道，“吃早飯了嗎？”

蘅毅猶豫片刻搖搖頭。

“不曾。”

“帶蘅毅去吃早飯。”蘅叢山吩咐道。

自有下人上前來，客客氣氣領蘅毅出去。

蘅毅一步三回頭，生怕蘅族長跑了。

蘅叢山看著蘅毅的背影，想著昨夜下人回稟的話。

從小被磋磨苛待，刻意養到蠢笨無知，一本事埋沒。卻會為了一個和離子做出改變求到他面前來。

是憨，也是勇氣可嘉。

更是骨子里的熱，靈魂覺醒，當然也有那個阿巧姐的引導。

都說娶妻娶賢，這便是了。

他昨夜就考慮了許多，這個后生值不值得他拉一把，今日早上蘅毅的表現，他是滿意的。

一夜之間站在他面前，能說出這番話，是有幾分聰明和靈的。

去寧河鎮的路上，蘅毅還有些茫然。

看著前頭的馬車，他眨了眨眼睛，仿佛做了一場夢。

但有一點他明白，從此以后，他將與曾經的自己告別，迎接嶄新的人生。

蘅老頭等人得知蘅叢山來了的時候，一個個驚訝的眼珠子都差點掉出來。

急急忙忙把人請進屋子，說話都不利索了。

蘅叢山什麼都不做，只說明來意，蘅老頭立即把安排仔細說了一遍，等到蘅大伯、三叔、四叔到了后，在蘅叢山面前把迎親、拜堂細節全部說了一遍。

蘅叢山看著忐忑不安的蘅家人，“你們也不必張，我這人還是很好相的。”

“是是是，族長說的是。”

蘅叢山在蘅家轉了一圈，打掃的還算干凈，蘅毅是婚房目前是空著的，收拾的也還算可以。

蘅家人忐忑的跟在后面，大氣不敢出。

蘅老頭暗自慶幸，得虧昨日就開始打掃。

蘅叢山從蘅家出來，蘅毅跟在后面，比起蘅家人，他倒是鎮定許多。

“走吧，去西山村。”蘅叢山話才落下。

隔壁院門打開，珍娘邁步出來，剛要開口。

看見了蘅叢山，嚇得臉發白，趕退了回去。

“小姐？”

“閉！”

珍娘拿不準蘅叢山有沒有見到？但心慌害怕極了。

蘅叢山倒是沒注意到珍娘，徑自上馬車。

令和駕駛馬車，蘅毅帶路前往西山村。

隨行還有個青騎馬小廝勿語，沉著一張臉，比蘅毅還冷漠無趣的一個人。

馬車到西山村的時候，韓巧他們已經吃過午飯。

三孩子正在堂屋做荷包，韓巧、阿在一邊幫忙，阿爺正在午睡。

聽到馬蹄聲的時候，孫可立即丟下東西蹬蹬蹬跑去開門。

看見蘅毅走在前面，后還跟著兩個人，孫可忙喊道，“娘，來客人了。”

韓巧讓孫秀、孫依趕收拾東西，去泡茶。

姐妹兩個立即忙碌起來，阿也站起整理一下裳、頭發。

韓巧到門口去迎接的蘅叢山。

第一眼從蘅叢山的穿著打扮風度氣韻上已經猜到他的份。

所以等人近了，韓巧先行禮，“晚輩韓氏見過蘅族長！”

“……”

蘅叢山訝異片刻后笑起來。

“難怪了！”

一個晚上就能把憨憨教的伶牙俐齒，在他面前還能侃侃而談。

就不單單是聰慧有眼力見識了。

“貿然來訪，打擾了。”

“族長臨寒舍，真是讓寒舍蓬蓽生輝，您請。”

韓巧請蘅叢山進院子。

蘅毅還在想寒舍、蓬蓽生輝是什麼意思？

蘅叢山是個十分有禮的人，見到阿還是認認真真行了禮，“晚輩見過老太太。”

“哎呦，不要多禮不要多禮，貴客請坐，請坐。”阿都難為了。

蘅叢山被請到主位坐下。

韓巧把阿扶到了另外一邊的主位。

蘅毅看著韓巧眨了眨眼睛，他該坐哪里？

韓巧眼神示意了一下，蘅毅立即坐在了阿下首。

韓巧坐在了蘅毅邊上的位置。

蘅叢山看著韓巧的舉，和蘅毅的眉眼之間傳遞的信息，指導蘅毅坐在正確的位置，意外又不意外。

意外這麼聰慧的子，那孫益明是眼瞎了不？

不意外仿佛本就是這麼聰慧曉禮的子。

更讓蘅叢山意外的是孫秀、孫依端茶過來時，昂首大大方方的樣子。

“您喝茶！”

姐妹兩個一個端托盤，一個給端茶。

合作十分默契。

先是給他端茶，再是給老太太，接著還給了勿語一杯，最后才是蘅毅、韓巧。

所以這兩姐妹也是懂這些規矩的。

喝了茶，韓巧才問起是否用過午飯？

蘅毅搖頭。

“阿秀、阿依，你們去準備一下，我來下廚。”

“是。”姐妹兩個立即下去，把躲在門口看的孫可也喊走了。

們是從大門口走的，不是從主位后面的小門。

“……”

蘅叢山端茶抿著。

茶很糙，也沒有用任何技巧來泡。

但卻格外甘甜。

應該泉水是關鍵。

這個家老太太說話風趣，還十分有禮，不是那種唯唯諾諾、或者仗著年紀大滿口胡言的老太太。

韓巧說話更是有理有據，進退有度，深藏智慧和見識，心開闊，目長遠。

所問皆所答，所答皆在理。

蘅毅是撿到寶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