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南城斂了神，扶著方向盤的手指略微收了幾分，隻淡淡落下一句，

“以後別多管閑事。”

從盛安然的角度，還是能看出他忍的不悅。

兩個半小時後抵達金陵市區，鬱南城下午有會議要開，路上給助理周方打了個電話後，便連人帶車把盛安然送到醫院門口，到的時候，周方已經等候許久了。

“鬱總，盛經理。”

周方站在車門前跟鬱南城和盛安然打了招呼，提到轉院送來的病人，

“那個從瀾溪古鎮送來的病人已經安排住院了，但是醫院建議出院治療，他不是很配合，轉院的時候就在鬧，打了一針鎮定才送過來，過會兒盛經理你要是去見他的話，得注意一點。”

盛安然皺了皺眉，“是嗎？我在的時候他還正常的。”

聽到這話，鬱南城深深地看了一眼，不悅道，

“你對正常這兩個字是有什麽異於常人的理解？”

昨天他剛到醫院病房，看到的那個小子死死抱著的那場景，也能算是正常？

“啊？”

“自己注意，”鬱南城看著盛安然一頭霧水的樣子，眉頭皺的更深，看了一眼時間後，丟下一句“有事打電話”這才上了車。

看著車尾消失在醫院門口，盛安然心有些複雜。

昨晚這一夜，似乎見到了鬱南城不一樣的一麵。

——

醫院病房，盛安然到的時候，醫生和幾個護士正忙得飛狗跳，各種醫療械翻了一地，幾個人圍著病床跟老鷹抓小似的試圖抓住中間的年。

“快，那邊，那邊。”

“堵住門，別讓他出去。”

“別傷著他，他頭上有傷口。”

“我的天……”

“……”

盛安然推開門，看到這副場景登時臉大變，“你們幹什麽呢？”

被圍困在中間的年一見到盛安然，立馬瘋了似的從人群中突圍，躲到了盛安然的後，一個勁兒的打著哆嗦。

“哎，抓住……”

“抓住什麽？”盛安然瞪了為首的實習醫生一眼，眼角的餘掃過地上的手機和自拍桿，約明白了些什麽，不悅道，

“他腦子有點問題，轉院的時候沒人跟你們說嘛？你們是怎麽回事？”

“不是，是他醒了，突然就開始砸東西要走，我們還不是怕他跑出去出事？”

“你們要是不他，他會突然砸東西？他是腦子有點問題，但不是神經病。”

盛安然年紀不大，氣勢卻十足，一句話吼的一屋子年輕醫生護士不敢吱聲，一個個都灰溜溜的樣子。

很快主任醫師和護士長都聞訊趕來。

盛安然先把年安在病房裏待著，出來的時候護士長一個勁兒的道歉，說是事弄清楚了。

“新來的實習護士不懂事，非說轉院來的這個病人長得像同學，拿了自拍桿要來跟他合照，這才鬧出事兒來，我們道歉。”

“像同學？”盛安然眼前一亮，“哪個護士？”

“盛小姐。”護士長有些忐忑，“那護士也是剛來實習的，是我沒有教導好，要是你有什麽不滿的，還是跟我說吧，畢竟小姑娘年紀不大，還沒畢業呢。”

一聽這話，盛安然就知道是誤會了，解釋了半天才解釋清楚帶來的這個病人摔壞了腦子，可能是暫時的失憶，正在幫他找家人，所以想問問那個說他長得像同學的護士。

護士長這才鬆了口氣，忙找人把先前鬧出事來的小護士來了。

小護士看著也就十八九歲的樣子，估計是先前被盛安然的氣勢給嚇著了，見到盛安然的時候，一副張兮兮的樣子，

“盛小姐，你找我，是要問什麽啊？我真的沒打他，就是想拍個照。”

“我問你，你認識他？”

盛安然看著麵前的小丫頭，神十分嚴肅。

“啊？”小丫頭明顯沒回過神來，愣了半晌，“他不是您朋友麽？怎麽問我……”

“他腦子有點問題，先前出了車禍，我不確定是不是因為車禍導致的暫時失憶，你說他很像你的同學，能告訴我，你這個同學是誰麽？”

盛安然簡單的把事前因後果講了一遍，小護士這才懵懵懂懂的明白過來，思索了好一會兒，隔著門從觀察窗裏端詳病床上的年好一會兒，搖了搖頭，

“我隻是在學校門口見過他幾次，是大學城那邊，我是衛校的，學校基本上都是生，他應該不是我們學校的，隻是因為很帥，所以我和我朋友一直打賭說再遇到就要跟他要聯係方式，結果巧了，在這兒遇到，別的我真的不知道。”

“所以你不知道他是誰？”

小護士點了點頭，有些局促。

“名字也不知道？”

“不知道。”

麵對著一場空歡喜，盛安然有些失落，讓小護士走了之後，自己又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才進了病房。

年窩在床上，擁著一床潔白的被子，將自己整個人裹的隻出一雙眼睛，十分清澈，像是不諳世事的孩子一樣。

盛安然正覺得這雙眼睛似曾相識的時候，他忽然開了口，

“盛安然，我想喝水。”

盛安然一愣，“你我？”

他點頭。

盛安然一臉愕然，“你怎麽知道我名字？”

“我要喝水。”年又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訴求。

盛安然回過神，給他倒水的同時猜測或許是之前鬱南城在醫院過自己的名字被他聽見了，這才有樣學樣。

趁著他喝水的功夫，盛安然從手機上翻出一則當日新聞，問道，“你認識這些字嗎？”

年咕咚咽下一口水，眨了眨眼，“今日淩晨，河西方山一十九歲男子墜河亡……”

不傻啊？真的是被撞失憶了？

盛安然端詳著年的臉，長相清秀，帶著幾分愣頭青的稚氣質，倒是的確跟剛剛那小護士說的差不多，像是在讀大學的學生。

看了半天後，試探著問道，

“你還記得自己什麽名字麽？”

年眨了眨眼，忽然愣住，像是努力回想什麽似的，漸漸地五都擰到了一起，抱著頭倒在被子上一副痛苦不已的樣子。

見狀，盛安然哪兒還敢讓他再想，忙自上而下著他的後背試著給他安，“想不起來就別想了，別想了，沒事。”

年卻一直伏在床上發抖，暗啞的嘶吼聲從被子裏傳來，沉悶又抑，不知道過了多久，盛安然已經準備去醫生的時候，忽然被他握住了手腕，隻聽得他抖的聲音，

“天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