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顧家人不聲的忍耐，竟比直接的侮辱，還要來得傷人。

羅夫人會察言觀，羅瑩瑩自然也差不到哪去。

琴隨心，一個無名指錯撥，整個流水天青曲的調子，就徹底凌。

顧老夫人終于忍不住了，淡淡開口道：“羅小姐琴勞累了，還是坐下來先吃飯吧。”

“是……”羅夫人面微僵，饒是臉皮厚，此時也想挖個坑，把自己埋起來。

而彈琴的羅瑩瑩，更是臉煞白。

自覺琴藝過人，連淇縣琴藝最好的琴師都不如，沒想到在顧家人聽來，卻是這般不堪耳。

要不是羅夫人了解的子，早早拉住了，自覺丟臉的，怕是要得直接離席。

一頓飯，吃得極為安靜。

顧夫人很滿意，這羅夫人被打臉后，終于懂得收斂，不再不要臉的把熱屁，朝們的冷臉來了。

然而不知道，小人急了，也能做出大事。

原本就要算計兒子的羅夫人，遭此折辱后，竟生出了比之之前，更為狠直的計劃。

“老夫人，您是先休息休息，還是現在就看戲？”羅夫人在一頓飯后，恢復了之前的笑意。

顧老夫人微微眨了眨眼，顧夫人會意道：“老祖宗一般午膳后，都會小憩一會的，這里有我伺候就好，你可自行去休息。”

羅夫人很是知趣的點了點頭，“那民婦就先告退了。”

羅夫人留下下人，供顧家人使喚，自己則領著兒，安靜退下。

那一臉的安靜，好似已經死心，再沒想攀附顧家的意思。

顧夫人瞧著，心里卻忍不住的有些懷疑：這羅家母，真的對兒子死心了嗎？

答案自然是沒有

。

退下去后的羅瑩瑩，拉著母親羅夫人，就是一堆凄苦的眼淚：“母親，顧家人看不上我，我還是……”

“瑩瑩，別這麼說，是娘不對，考慮欠周，讓你丟了臉面。”

羅夫人拍了拍兒的手，安了幾句，便看向了后的丫鬟，“我讓你準備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夫人，都準備好了。”大丫鬟巧巧點頭。

羅瑩瑩一臉疑：“娘，你準備了什麼？”

“你別管，娘只問你，你了這等侮辱，還想嫁給那顧之嗎？”

羅夫人起初和羅開富一樣，一門心思想讓兒嫁高門。

可今天了這些氣，卻有些想改主意。

這顧家是很好，那顧家七爺，更是玉作般的人兒。

兒能夠得著這樣的夫家，簡直甩了淇縣其他千金一個岳州的距離。

連帶著他們羅家，也能更上一層樓。

可顧家的那些人，實在是難伺候，一個個的眼高于頂的。

兒嫁進去，怕是討不到什麼好。

不過這件事，羅夫人最終還是想聽聽兒的意思。

羅瑩瑩聽了母親這個問題，哭得更厲害了，“母親，你問我這個做什麼，難不我想嫁，人家就愿意娶嗎？”

這大寧朝，有幾個子，是不想嫁給“有匪君子，顧家玉郎”的。

哪怕他看不

起，哪怕他對如此冷淡，也只覺得是，是配不上他，而不是對方不對。

羅夫人聽了兒這話，便明白了兒的心思。

“你放心，娘會全你的心思，只是你要記得，這是你自己的選擇。”羅夫人沉聲道，“嫁顧家后，娘就幫不了你多了，一切，都得靠你自己。”

羅瑩瑩聽了，頓時斂了眼淚，“娘，你的意思是，你能幫我嫁——”

“噓，娘自有主意，你且等著。”

“嗯。”

眼看自家母親如此有竹，羅瑩瑩頓時重新豎起了信心。

而水榭里，顧老夫人卻并沒有選擇休息。

一般都是看著狀態，才選擇是否要午休。

今日佳節，好戲在前，孫子在側，自然是狀態極好的。

于是等羅夫人等人一走，就吩咐大丫鬟秋香，點了戲。

第一出，就是顧老夫人最喜歡的《天仙配》。

顧之本來不太喜歡看戲，但他此次回來，就是為了盡孝心。

顧老夫人喜歡，他自然就陪著。

顧夫人不太放心顧菁菁，去了兒所在的閣樓。

觀戲的水榭里，就只留下了祖孫兩人，和在外候著的一干仆從。

蘭亭苑的名聲，不是隨便得來。

他們當初派去清河村唱戲的青旦角們，只是蘭亭苑里偶爾唱配角的。

蘭亭苑真正的當家花旦，是岳州有名的名角易瀟瀟。

據說長得天姿國，花容月貌。

聽說顧家老夫

人協孫子顧七公子觀戲，輕易不出場的易瀟瀟立刻來了。

穿上的戲服，畫上致的妝容，輕挪滿移，舉手抬足，全是風。

活一個偶落凡塵的天仙。

連顧老夫人看著，都十分喜歡。

但顧之的神，卻始終淡冷。

等到那易瀟瀟開唱，顧之的腦海里，便突然浮現出小桑園里，那道婀娜的清麗纖影。

的手，白皙纖，恍若無骨；的眸，顧盼神飛，水般多。

的每一個作，每一個眼神，都在訴說著春閨子，如花眷，似水流年，憑添幽怨……

當畫面落在抬眸看向他的那一剎那，他的心，突然如靜湖落石，緩緩的了一下。

“子玉。”

顧之驟然驚詫，回神看向邊的顧老夫人，“老祖宗，怎麼了？”

“沒什麼。”顧老夫人發現顧之在走神，以為他是覺得這戲曲無聊，“我就是想說，你要是不想看，可以去找你妹妹”。

“老祖宗這是哪里的話。”顧之靜了神，“我只是在想不同的劇本，有不同的臺詞，不知道這天仙配，有幾個版本。”

原來他在想這個，并不是不高興。

顧老夫人略微寬心，又道：“據說有五六個吧，不過劇都差不多，只因唱法派系不同，才有所劃分。”

“這樣。”顧之突然想到，顧老夫人聽戲無數，聽的又大多是黃梅戲，或許聽過那人所長的戲劇。

“老祖宗，我聽人唱過一句詞，不知道是哪出戲里的。”顧之道，“不知道您聽過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