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都是有源頭的。

“難怪父王你對阿辰做事從不追問干擾，”云若夕垂眸道，“因為您早就知道阿辰想要的是幫肅王上位，幫恭王平反。”

而比起往前一步是深淵，往后一步亦是深淵的的慕王爺，為恭王腹子的慕璟辰來做這件事，顯然更有資格和立場。

慕王爺沒應聲，倒是高月太后，在緒冷靜下來后，眉宇間的冷意更甚，“幫恭王平反？呵，原來你們心里記掛的就只有他。”

高月太后說完，便將視線轉向了微微打開通風的窗外，那不斷往后移的路邊風景，似乎將的記憶帶回了最好的從前。

那時，父親和母親都還在，那時，哥哥姐姐們都還在，那時，伯父堂叔二爺爺三他們都還在，那時所有的孩子都喜歡跟著轉。

騎馬箭，在荒郊獵豹，穿西域紗，在月下舞蹈，穿著西北最傳統的服飾，去往佛窟，和普通百姓們一起祈禱。

浴佛節的萬家燈火，和沿著月帶河緩緩移的許愿花燈，藏著作為時，最無憂無慮的快樂，然而那一切的一切，都在不聽勸阻和皇子在一起后徹底破碎。

事到如今，像慕王爺這些，曾經看著，只會害的躲在角落，喚一聲三姑娘的人，心里念著想著的，也只有無辜慘死的恭王。

可恭王真的是無辜的嗎？

作為皇子，明知自己的地位被人覬覦，明知皇權的爭斗，失之毫厘謬以千里，不可以犯一錯誤，但他卻太過天真，給了對方殺自己的機會。

他明明可以不趕回去的，那個時候的，已經懷了他的孩子，他完全可以用對方協同皇后造反為由，率領大軍，起退位。

可他就因為一點仁心，覺得自己的兄長不會置自己于死地，就那麼舍棄了，舍棄了他們的孩子，舍棄了的族人獨自趕赴京城。

讓不恨他，怎麼可能！？

上自己和全族的命，以西北四十萬大軍做底蘊，支持著他，他呢？只為了自己的仁心賢德，害得全家三百多人慘死人間煉獄。

呵……這樣的男人，讓如何面對他們的孩子。

會留下慕璟辰，甚至給慕王爺，都是作為一個母親，最后能行的事。

“太后可否想過，只殺寧帝一人？”云若夕突然開口，看向了高月太后，“當初滅鄭家的人，只是寧帝，大寧的百姓是無辜的。”

終究，還是說回了這場戰事。

云若夕對高月太后的做法雖然不滿，但事已經發生，大寧也正因為高月太后的仇恨陷水生火熱當中，最最無辜的就是那些普通百姓。

他們因為上位者之間的仇怨，要平白的遭滅頂之災……云若夕想起自己來時路上的經歷，實在沒辦法置之不理。

可是高月太后聞言，卻突然嘲諷的輕笑了一下，“本以為你還算聰明，沒想到居然會說出如此愚蠢的話

，你以為這場戰爭真的全是因為哀家？”

云若夕微微蹙眉，突然意識到了這場戰場發生的背景，并非全然是因為高月太后，而是因為西梁自古以來就想侵中原。

最初的西梁拓跋氏一族，起源于高地森林，他們建立政權的時候，正是前朝大燕帝國最繁盛的時候，那時的他們自然只能在高地一帶。

可是后來大燕帝國斗傾軋，國力月見衰弱，拓跋氏一族方得到了極大的發展機會，離開高地，住銀川，甚至擴大去了西域。

在之后，大燕帝國覆滅，各地戰火紛飛，諸國各起，西梁也是其中一個。

原本西梁是諸國中實力最強，最能代替大燕，重新一統天下，但因為西梁的文化和中原地區相差太大，遭遇了中原百姓極大的排斥。

所以最后的定國之戰，西梁落了下風，只能盤踞西北，西北關而興嘆，白白看著大寧建立，接手了大燕殘留的所有。

西梁因為主中原的失敗，痛定思痛，開始習周禮，學習中原文化，并且不斷的拓展疆土，往更廣深的大陸探尋。

而大寧呢，在一統中原后，就開始了故步自封式的發展。

雖然也開放貿易，也大力發展各個行業，甚至主減免稅賦，讓戰中的百姓，極快的恢復，但中原的土地被周圍的國家的圍繞。

他們不能像西梁那樣不斷往外拓展，不斷的往別的地方發展，他們也不能像西梁那樣，收納西域諸國，甚至和北戎建。

他們甚至于自己對自己文化的傲慢，對西梁的文化毫不在意。

這樣的況下，久而久之，兩國之間的差異會越來越大。

“西梁從高祖皇帝開始，就在不斷的為著主中原做準備。”高月太后冷嘲的看向云若夕，“甚至因為這樣，連子參政都能得到認可。”

這樣的況，本不可能是高月太后一力主導就能帶來的，西梁對大寧，從誕生的那一刻開始就生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競爭意識。

故而慕王爺對高月太后主導這次戰爭，也沒有埋怨對的意思，因為他很清楚，要打仗的是西梁人，而非僅僅是高月太后。

就算高月太后放過大寧，之后的統治者，也會朝大寧發戰爭。

今日之果，看似出自個人和家族的恩怨，背后卻是有太多的因素條件，所以，高月太后不可能只向當今寧帝一個人報仇。

而西梁人民，以及統治西梁人民的各個勢力，也不可能真的的因為高月太后，就放棄對中原這片碩土地的覬覦之心。

果然，又天真了。

云若夕無言的沉默下去，任由馬車噠噠的往前奔跑，跑向他們這些車眾人必須去面對，抉擇，然后徹底訣別的地方。

只是朝歌到西北關的距離，實在有些遠，馬車不可能不眠不休的跑，何況后面跟著的玄麟衛，也不可能讓他們的太后跟著云若夕這些不需要休息的人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