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意也放不下安安。

回頭再次看了一眼賀司夜，垂頭朝外走去。

走了兩步，又轉過頭。

“陸璟，你昨天態度的轉變，是因為知道真相了嗎？”

陸璟出一個蒼白苦的笑容。

“我什麼都不知道，但是我看到了賀司夜接治療的樣子。”

他永遠忘不了那一幕。

即使做律師多年，見過太多人的丑陋。

但是人的丑，跟上的折磨是直接聯系的。

他從未見過賀司夜那樣子。

一個高高在上，驕傲的男人，被拷住手腳，被迫承極致的痛苦。

太痛了。

那是陸璟第一次，同。

他自嘲道，“我之所以做出那樣的決定，是因為一開始我就輸了。”

林晚意眼眸微閃。

定定看著陸璟，許久之后，也出一抹苦笑。

“你看好他，有什麼事，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

林晚意走后，賀司夜再次陷無邊的黑暗中。

再次承一遍，悉的，刻骨的，難捱的痛苦。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天黑了又亮。

反反復復。

過去一周。

林晚意安頓好安安，過來看賀司夜。

站在窗外，只能看到賀司夜躺著的面部廓。

老馮摘掉口罩出來，跟林晚意說，“這次的藥比上次好多了，我們給司夜做了手，一切數值都在慢慢平穩。”

林晚意問老馮，“他還是很痛嗎？”

老馮安，“沒那麼嚴重了，現在司夜的意識不那麼強，覺不到很痛。”

“那我什麼時候可以進去看看他？”

“再等會吧，看了你也難。”

林晚意搖搖頭。

“沒關系，他都不怕痛，我怎麼會怕。”

老馮見堅持。

就讓進去了。

病房里，賀司夜依舊安靜睡著。

他的吸收變得比常人差，所以越來越瘦。

瘦得有些可怕。

快要變林晚意陌生的樣子。

逐漸接他生病的事實，林晚意沒有之前那麼容易失控了。

輕聲說，“快些好起來吧，好嗎？”

“賀司夜，我很想你。”

賀司夜無法回應。

只是手指了。

林晚意一愣，呆呆的看著他的手。

他了。

林晚意眼眶又開始變得潤，開始相信，老馮說的好轉是真的了。

確實還有機會，繼續跟賀司夜在一起。

接下來的日子，林晚意每天都會來醫院。

他的況一天比一天好。

已經記不清是什麼時候了，林晚意開始給他喂流食。

他已經會自主吞咽。

人都是貪心的。

原本只是想要他活著。

現在看著他會吃東西，林晚意又開始期待，他什麼時候能醒來。

這天，林晚意來到老馮的辦公室，正要敲門時，聽到里面傳來一聲長長的嘆息。

下意識停下了作。

老馮問，“心臟損是不可逆的，目前來看，即使他醒了也沒用，得為心臟病一生奔波。”

另一位醫生，“現在去找適配的心臟還來得及，要不要想想辦法？”

老馮，“已經派人去找了，但是時間太迫，不知道能不能趕得上。”

醫生，“唉，如果實在不行，疑多注意一些，也還是能活到六十歲的。”

老馮，“司夜啊，這次真的遭了很多罪

。”

醫生還安他，“有些人的劫數是無法避免的，只要過了這個坎兒，以后就一帆風順了。”

林晚意沒有敲門進去。

回到病房，看著賀司夜那張臉，想著醫生的那句一帆風順，心里五味雜陳。

站在原地呆了很久。

直到覺到一道悉的視線，落在自己上。

林晚意順著那視線看過去。

就見賀司夜側著頭，正看著自己。

林晚意一愣，心跳加速。

“賀司夜。”走到床邊，語無倫次，“你醒了。”

賀司夜半垂著眼。

暫時沒有靜。

林晚意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覺怎麼樣，認識我嗎？”

“賀司夜？”

賀司夜閉了閉眼。

而后再次睜開，瞳仁已經清晰了些。

林晚意按鈴，老馮過來。

不多時，醫生就滿了病房。

林晚意因為起不了作用，只能慢慢退出去。

一直盯著賀司夜。

賀司夜也看著。

兩人距離越來越遠。

直到眼前全是人，徹底遮擋。

林晚意不安的坐下來，期待一個好結果。

過去許久，醫生陸陸續續的走了。

只留下老馮對說，“你跟司夜說會話吧。”

林晚意站起來。

“好，謝謝。”

老馮走后，病房里重新恢復安靜。

林晚意看向賀司夜。

這段時間，他們未曾見過。

賀司夜看的眼神有些陌生。

林晚意做好了這樣的準備，像是溫的師那樣，耐心問道，“賀司夜

，你還記得我是誰麼？”

賀司夜抿了抿薄。

他注視良久，才開口道，“記得，林晚意。”

低啞悉的嗓音，讓林晚意鼻子微酸。

笑著點頭，“那就好，記得就好。”

下意識出手，去他。

賀司夜卻偏開了。

“你是我的妻子。”他復述著這樣的信息，但是表里沒有毫的，“我什麼都記得。”

林晚意收回手。

不介意他此刻的舉，畢竟能走到這一步，就相當不錯了。

“那你現在覺怎麼樣？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賀司夜的表很冷淡，“有什麼不適我都會跟醫生代，現在我剛醒，覺很虛弱，你可以出去嗎？”

林晚意還有很多話想說。

可看賀司夜此刻冷淡的眼神，忍不住道，“是因為我不專業不想跟我說，還是因為我是林晚意，你不想跟我說。”

賀司夜卻沒有給理由。

只是淡淡兩個字，“出去。”

林晚意一頓。

怔怔著他，手還放在半空中。

僵持的這幾分鐘里，林晚意最終還是妥協，“那你好好休息。”

在離開病房時，耳邊一邊環繞著那句，我什麼都記得。

正因為他記得，所以才會厭惡，對嗎？

在病膏肓的時候，最絕的時候，無推開他。

在放棄的時候，又被強行拉回來。

承這世間的疾苦。

換做任何人，都無法接。

關上門，林晚意的影徹底消失。

賀司夜的視線不控制的，看向那道門。

腦子里一片混，昏迷之前的記憶更是空白。

但是為什麼，心這麼疼。

疼得毫無源頭，無法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