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又開始下雨了。

早上八點半，楚綿出了手室。

離開手室后，沒有去急診門口。

怕看到家人的臉，怕看到他們……失的臉。

楚綿無可去，便躲到了基地里。

默亦看到楚綿回來，著急地問，“老大，怎麼樣了？”

楚綿抬頭。

看著基地里的電子設施，再想想，不笑了。

這些設備不都是這些研究人一點一點，耗盡自己的一生研究出來的嗎？

“老大，你……”默亦慌了。

別笑啊，笑得他都怕了。

楚易走過來，他端了杯水給楚綿。

楚綿看著眼前的兩個年，終于開口，聲音很啞，就快發不出聲，“我盡力了。”

盡力了。

林衡水和想了很多辦法。

可實在是年紀大了，傷得太重，所以……只保住了胳膊。

醫院急診室門口，楚山在聽到消息后，整個人眼前一黑，直接倒在了長椅上。

“爸！”

“爸！！”

一瞬間，急診門口一團。

的右手不能了。

從剛開始的冰冷到最后手臂發紫……

楚綿是看著的手臂一點一點變不可醫治的狀態。

總以為自己無所不能，總以為醫學夠發達。直到真正聽到那句“盡力了”，才知道們有多單薄。

默亦不敢置信，“老大，連你都沒行？”

“默亦，老大是人，不是神。”楚易輕聲反駁。

默亦哽住。

可在他們的心里，老大就是神。

是一個，會為了把自己搭進去的神。

“

那你自己跑到這兒來，那邊怎麼辦？”默亦問楚綿。

楚綿嘆氣，“二叔和爸爸在，他們忙得過來。”

楚綿現在在想的是，醒來之后……怎麼辦。

這麼大年紀的人了，雖然狀態一直很好。可一場病一場災，再好的，也經不住這麼折騰啊。

“或許，這是不想讓老大你走吧。只是……代價太大了些。”楚易淡淡地說。

楚綿不看向他。

“臭小子，年紀不大，慨倒多。”楚綿牽強地笑了一聲。

默亦看出楚綿的難過，他拍拍楚綿的肩膀，而后和楚易出去了。

老大需要休息，讓自己一個人安靜安靜吧。

最近承了太多了。

也不過二十幾歲，說到底還是個小姑娘。

默亦關上門，在楚綿的面前他不敢嘆氣，直到出來了，他才敢深嘆一口氣。

太抑了。

“真不知道如果是我的話，我該怎麼度過。”默亦搖頭，又是一聲嘆息。

楚易也跟著嘆氣，兩個年一邊走，一邊對著嘆氣。

這讓剛從外面回來的楚一頭霧水，“你們倆咋啦？”

“哎！”二人又是一聲嘆氣。

楚“……”莫名其妙的兩個人。

“老大來了？我剛才看到老大的記錄了，我去找老大咯~”正要跑過去。

默亦和楚易一左一右地拉住了楚的胳膊，將楚拖走了。

楚懵，“哎哎哎——？”

楚綿看著手機里的車禍新聞，觀察了一圈，好像只有傷得最嚴重的呢。

即便是同一臺車的林叔叔，也不過是胳膊破了一些口子，扎進了一些玻璃碎片罷了。

網友們對于這場悲劇表現出了深深的擔心。

還有人說道“千麗君老太太真不能有事兒啊，現在正在研究的項目我看過，很偉大，如果能的話，一定是我們國人需要追捧的對象！！”

“即便不，我也覺得很厲害了。植人啊……如果真能讓植人蘇醒，那該救了多無的家庭？？”

楚綿翻看著評論，越看越是心酸。

可就是這樣一個心系國家，希所有人都好的老太太，偏偏，不被老天放過。

手機屏幕上忽然被淚珠染花，楚綿這才發現掉了眼淚。

想到臨走時給自己的那張銀行卡，楚綿一下子繃不住了，眼淚徐徐落下來。

自己也沒想到吧，走的時候還好好的，可回來就這樣了。

楚綿將手機扔到桌子上，抱住自己，盡量不讓自己哭出聲。

可是看到躺在病床上的樣子，真的控制不住。

不知是因為，還是因為這幾年的委屈終于真相大白。楚綿的眼淚克制不住地落下來，一瞬間，哭出聲。

什麼時候開始，活得這麼累了？

可能就是從上顧妄琛那天吧……

楚綿一邊抹眼淚，一邊去找能不能救回手臂的辦法。

可所有的消息都顯示不可能，這讓楚綿一邊落淚一邊心痛。

找到最后，楚綿拿起手機狠狠砸到了屏幕上。

本高科技的屏幕一瞬間破

裂，五六的碎裂痕跡炸開。

什麼基地，什麼黑市！能救得了別人，卻唯獨救不了！！

楚綿趴在桌子上，不又一次緒失控。

……

病房。

盛晴倒了杯水，轉過頭看向坐在床邊的楚山。

爸爸已經一天一夜沒合眼了，連口水都不喝。

這件事兒對楚家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

現在外界還不知道這件事兒，研究室的很多人發來問候，盛晴都不知道該怎麼回復。

還有一些朋友找到了醫院想見見千麗君，楚家人紛紛拒絕了探視。

盛晴嘆氣，來到病床邊，將水杯遞過去，“爸，喝口水吧。”

楚山搖搖頭，雖然一言不發，卻依舊緒平穩，沒有一點脾氣。

他在等他的老板蘇醒過來呀……

胳膊沒了對他來說都不是大事兒，千麗君活著才是呀！

他們沒幾年活頭了，只要能陪伴彼此白頭到老就好呀。

他要千麗君躺在他的懷里慢慢死去，而不是像這樣，一場意外……

楚山想想這些事兒，眼淚便控制不住。

年邁七十的老先生，如今抹淚，盛晴心疼不已。

楚天河推門進來，他胡子拉碴，眼睛通紅，手里拿著晚飯，嘟囔著，“看到顧家人了。”

“顧家人？”

“是啊，林老太太向我詢問媽的況，我沒說。你要是撞見了，也別說啊。”

“他們怎麼在醫院？”盛晴小聲問楚天河。

楚天河便“哦”了一聲，語氣輕輕的，“好像是顧妄琛住院了，一直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