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時一刻。
冷月盈空,人間寂寥。
秋風颯颯,樹影婆娑。
城主府的修建,正在如火如荼地進行著。
姒玄繞過南廂前院,想走捷徑回自己的院子,卻見好些姒家子弟都睡在殘垣斷壁的屋簷下,腦海中忽然想起來一件事,疾步朝著前院走去。
姒梧、姒侓、姒棲、姒拔等幾人全部都端坐在大堂,主位坐著姒青峰,姒離站在他邊。
“臣等,參見殿下。”見姒玄來,眾人皆詫異,忙起相迎。
姒青峰輕聲試探,“您這麽晚還未休息,是他們靜兒太大,吵到您了?”
“沒有。”姒玄走上前去,“族叔,您子還未康複,不必行此大禮。”
“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禮,都起來罷!”說罷,轉跟著姒離的指引,坐在了姒青峰旁邊的主位上,“汝等這庅晚未休息,是有要事商議?”
倒不是可以打聽什麽,隻是覺得要是自己冒昧打擾了,就明日再說也可。
“回稟殿下。”姒梧雙手抱拳,深躬以禮,“南宮家與薛家覆滅,我等正在清算收繳的財,以及如何應對薛家的報複。”
“確實如此。”姒玄聽完,以手探鼻,若有所思,“這有薛國離剡城翻過蒼山,便不過五百餘裏,比起九黎城來說,距離確實很近,此事可稍後再詳議。”
“孤來此是有一事相告。”沉聲道,“活火山的護山結界,因年久失修而大有鬆,孤雖加固了,但最多隻能勉強維持百年,若是遇到天災或異象,可能隨時會發,興許是從未有過的大發。”
“什麽?”姒青峰等人聽完,後脊發寒,“這、這可如何是好?”
姒離默了默,之前他見過那活火山,卻不像是會發的樣子,但殿下修為比他厲害多了,既然這麽說了,那肯定是真的。
“孤想讓你們收拾收拾,舉族遷徙至大山與岷山界的要地:隗城。”姒玄將「要地」二字,咬得格外突出,“此地現有子民六千餘人,乃鏡花鎮遷徙而去。”
姒玄又將羯族禍一事講了一遍,而九黎城橫在中間,就是想要做大做強,孤立鏡花鎮,吞並隗城,但這隗城如今落在了的手裏,怎可能還讓別人有機會搶占?
“可剡城……”姒青峰與姒梧等人眼神一番換,比起窩在這個三不管的地方,與這麽多的方國,世家爭鬥,這隗城看起來自然更大,資源更多,且發展也會更好,“是先祖賜封,不可無人來守啊!”
“族叔不必心憂此事。”姒玄角一勾,道,“如今,那南宮家一滅,薛重已死,但聽聞他們真正的掌權者乃薛大彪,是薛重的兄長。”
“殿下,所言極是,但殿下可知,那薛大彪才是薛重。”姒青峰聞言,卻如是說道:“此人修為高深,極其狠狡猾!”
姒玄被這消息震得有點措手不及,都還沒有時間來了解剡城各個家族的背景,隻是略知一二,不過從姒青峰的言詞中,腦子裏再一番分析,確實疑點重重,“他為何要這樣做?”
“這薛大彪是庶出的長子,薛重乃正經嫡出,但薛大彪天賦驚人,一直被家族給予厚,盡管如此,他也隻能聽命於嫡子薛重。”姒青峰麵煞白,一口氣說完前因後果,仍顯得有些吃力,“最初,臣下也不知此事,便是數月前被那薛重的暗所傷,臥床不起,他趁夜潛城主府,親口對臣下說的,南宮浩與臣下武比,隻是為了吸引注意力罷了!他脅迫臣,說隻要願意出城主令,便將解藥給臣,並且許諾讓臣帶著族人前往有薛國為僚。”
“這群不知死活的狗東西,狼狽為,想要吞並我剡城姒家,簡直是膽大包天,喪心病狂!”姒離怒聲罵道,數月來,他還是第一次聽見父親提及此事。
“這薛家,竟有如此狼子野心!”姒玄腦子裏,忽地又掠過一茬,“這薛家莫非是有薛國的王族?你們為何會與南宮家及薛家立下三足鼎立的盟約?”
這剡城,百餘年來都是他們一族的封地,怎麽就教人輕易地住了進來,還紮了?
“啟稟殿下,此事還是由臣下來解答吧!”姒梧見姒青峰呼吸急促,忙應道,“約十七年前,南宮家的南宮浩帶了一隊人來到剡嶺山脈尋找異寶,恰逢薛重重傷,暫住在剡城,也為了那異寶而來。”
“結果兩家都空手而歸,他們便來向城主府提請示,說想要盟我剡城,直到找到異寶為止。”
“因剡城後有羽山,前有蒼山,消息來源較為閉塞,我等也是後來才得知,這薛重兄弟二人,乃有薛國大將軍,薛琮的兒子,而南宮家,則是來自九黎城!”
姒梧一邊說,一邊拭著額間的冷汗,說著說著,自己都覺得自家人真是善良到愚蠢,就像是在路邊兒救了兩條毒蛇回來養著,養大了,養了,現在掉過頭來要吃掉他們。
“殿下,還有一事。”姒棲忽然起,稟道:“聽聞,那薛重,不,是薛大彪的姨娘,乃南宮家的嫡出小姐!”
“嗬!”姒玄冷笑一聲,“這不就跟當初岷山氏巧奪大國的王都一樣嗎?”
這群幾千年的老古董,同樣的手段,還屢試不爽,而且效仿能力總能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著實令人欽佩。
“你們是擔心,一旦離開此地,有薛國會趁機霸占剡城?”無主之城,別人來霸占,確實無言以對,但姒家的東西,怎能就這般便宜了外人,“但你們卻忘了,他旁邊還有一個虎視眈眈的有繒國。”
眾人聞言,這左右都是別人家的了,有薛國和有繒國有區別嗎?
“這有繒國,乃高祖次子曲烈皇子的封國,那也是咱姒家的分支。”姒拔忽然說道,“如此一來,不僅能守住剡城,還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