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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辭春闕》第188章 青青,我去下聘吧

容楹這句話不高不低,恰好讓晏青扶和容祁聽了個清楚。

腳步一頓,幾不可見地手指,容祁便又手圈住,在手心微微一勾。

瞥了容祁一眼,倒沒掙開。

“嗯,回吧。”

容祁難得又朝容楹說了一句。

容楹便在后目送著他們離開。

“方才聽楹兒說了?”

順著小路往前走的時候,容祁問

“嗯。”

晏青扶點點頭,想到這事,輕輕嘆了口氣。

“皇帝此事辦的不妥。”

容祁也未有多說的意思,聲音沉了沉。

晏青扶頷首,也沒再提及,跟著他散漫地走著,卻發覺這路不是回宴席的,蹙眉問他。

“去哪?”

“席間沒什麼有趣的,帶你出宮瞧瞧。”

容楹和云景鬧了這一場之后,云家老夫人被容楹下了面子,在席間臉并不好,沒等到結束就喊了德妃出去訴苦。

云景面略沉地坐在宴席間,容瑾在臺上更是不說話,再加上容楹沒去,這席間的氛圍便漸漸有些怪異和凝重。

有眼人都看得出,如今這是出了變故了。

薛寧和瑜似乎一見如故,早早地離開了,這宴席一空就空了一半,再留下也不得趣。

晏青扶點點頭,便跟著容祁出宮。

長街今日非比尋常的熱鬧,不遠的地方,似乎是遷客居前,圍著許多人,時不時傳來一陣好聲和起哄。

“今日是有什麼事?”

晏青扶疑,往前看了一眼,面前只層層的圍著人,也不見里面是什麼場景。

容祁略一思索便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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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八月了。”

八月怎麼?

似乎要問,容祁頓了頓,接著道。

“大昭開國的那一年恰是八月,開國皇帝迎娶皇后的時候也是八月初一,帝后一生相攜恩,后宮無人,遂被后人傳為佳話,也因這喜事,后來多年里,許多人結親便多選在八月。”

難怪長孫昔,容楹的事都趕在八月。

“那這是……”

又是哪家的喜事?

旁邊站著的人聽了問的話,便爽朗一笑解釋說。

“是城東員外的小姐,才拋繡球選了婿,員外大擺了三日流水宴,今日是小姐又來拋球了。”

大昭素來有一傳統,若夫婿是拋繡球選中的,親之前選夫婿的小姐需得再在臺拋一次繡球,這次接繡球的男男都可以,說是讓沾沾新人的喜氣。

這習俗晏青扶自然曉得。

“前面是臺?”

“正是呢。”

那人說著,也匆匆往前趕去湊熱鬧。

“去看看?”

容祁斂了眼問

“也好。”

閑著也無事,二人便往前去了臺。

“原來臺離遷客居這麼近?”

往常倒不注意這些。

“大家小姐繡球選婿的不多,這臺平日也有人來。”

這城西的員外是這兩年才做了生意起來的,家纏萬貫,多有些本事,對自己唯一的兒千萬寵。

“可繡球選婿,卻不一定總能選到合心意的。”

依稀也記得,前年也有一位千金小姐選婿,選了的夫婿自己不喜歡,沒兩年鬧著和離鬧得滿城風雨,到后來也不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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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自然。”

容祁略一頷首,稍稍等了片刻又道。

“但既然能選中,最是合眼緣的。”

緣分二字最沒定數。

晏青扶恍惚了一下,倒覺得容祁這話說的有理。

再往前走一年,也沒想到自己如今會換了

份,又走在容祁側,和這個自己已經四五年沒集的人……有了婚約。

倒真是奇怪。

輕笑了一聲,容祁側目問

“笑什麼?”

“沒事,只是覺得王爺所言有理。”

“若不盡然,如今也不會遇見青相。”

他似乎猜得到心中所想,跟著說了一句。

此時二人已走到了近前,晏青扶勾剛要說話,猛地從頭頂砸下來一片影,容祁還未反應過來帶著往后退,便見一個致的繡球,從臺上拋下來,徑自落進了晏青扶懷里。

頓時人群齊刷刷地回頭,都盯著還牽在一起的兩個人。

晏青扶鬧了個紅臉,從容祁手中掙開。

手中的繡球似乎了燙手山芋,拿著也不是,扔了也不是。

只是湊到近前看個笑話,沒承想竟這樣巧。

臺上站著那位才選了夫婿的員外小姐,見是個貌的小姐接到了自己的繡球,剛要出聲,就注意到跟著旁站著的容祁,愣了愣神便笑著說。

“倒是拋錯了人,沒看到小姐旁還站著這位公子,原來已是了親的夫人。”

了親也能沾沾這喜氣,求個和和的姻緣,再或者是求個子嗣,也不盡然都得是年輕小姐接著。”

不知是誰開了口,剩下的人也跟著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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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的是。”

“只是這人瞧著……怎麼這麼像八王爺?”

湊在人群里有人問出聲,頓時眾人又盯著他們兩個看。

這樣貌的小姐和俊俏的公子不多見,只有人定睛看了片刻,便驚道。

“真是王爺。”

“什麼,真是八王爺?”

人群頓時炸開了鍋,便都跪拜下去。

臺上的小姐也沒想到自己拋球拋了這麼個尊貴人,跟著在臺上跪倒。

“起吧,本王今日只是隨意出來看看,無需多禮。”

人群跟著站起來,便有人大著膽子去瞧晏青扶。

知道了這是八王爺,那他邊站著的人是誰,自然不必多說。

都到了一同出來的時候了,想來也好事將近。

這些人的目太揶揄,晏青扶面上燥得很,便不去勾容祁的袖,附在他耳邊說道。

“快些走吧。”

“這繡球你不還回去?”

容祁揚眉看

“你去。”

扯了扯容祁,將手中的繡球遞出去。

容祁本想逗弄兩句,可看長街人來人往都看著他們,晏青扶一雙清冷的眸里難得染了幾分水潤,似乎有些害

他心中一,便有求必應地接過繡球,往前走了兩步到臺上。

那小姐跪著,便見容祁走過來將繡球遞給

“倒勞煩小姐再拋一次了。”

“王爺言重了。”

誠惶誠恐地接過去。

的員外爹在一邊,此時已激的面漲紅。

今日這繡球是小姐和八王爺接過的,這轉眼傳出去,他日后可在城東,地位得再上一層了。

“不過小姐意,本王和小姐,自然也沾一沾這新人喜氣。”

正當眾人以為容祁要走的時候,卻聽見他輕笑一聲,驀然說道。

這是什麼意思?

人群都怔愣著,晏青扶也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明所以。

“王爺和小姐,是好事將近麼?”

不知是誰大著膽子問了一句,容祁已從臺上下來,又去拉晏青扶的手。

晏青扶猶豫著,又在眾目睽睽之下將手遞出去。

兩手握的剎那,晏青扶便明顯地察覺到周圍約起了幾聲揶揄的笑。

面上更燥,一雙眼滴滴地轉著,耳側已泛出了一片紅。

容祁未回答這人的話,只牽著人一步步相攜著走出長街。

這話果然沒出半日就傳遍了長街,傳的沸沸揚揚,有模有樣。

遷客居里的桌案旁更是聚了一堆人探討著。

“聽聞王府已然要去走六禮了。”

“難不還要趕在八月就親?”

“這可說不準,畢竟禮部的事辦的多快啊,也許用不了一個月呢。”

“可小姐如今都在皇宮住著,這府也沒人……”

“你懂什麼,都在皇宮了,此事必定有宮中的主子主持,這可是八王爺的親事。”

桌案前安靜了剎那,接著眾人便都點頭。

“也是,這可是八王爺的親事。”

不管如何,排場不會次了,也不會讓這未來的八王妃了委屈。

眾人如是想著,又從六禮探討到排場,沸沸揚揚是直讓人以為是已經大婚了。

消息傳到王府的時候,晏青扶還是從長夏口中聽說的。

“聽聞長街的人說的有模有樣,好像都已經觀了禮看過大婚一般,都在猜想您和王爺大婚的時候,是何等盛大場面呢。”

長夏捂一笑。

且不說容祁是大昭皇帝都畢恭畢敬的存在,在大昭人心中將這位王爺敬若神明,八王府富可敵國,西宮娘娘來的時候可是陪嫁了一座城池和百萬兩黃金,就憑借這些,也能讓眾人期待這大婚的排場。

晏青扶自己親經歷了這一場烏龍,最知道這其間的誤會有多大,可如今流言傳的上京城都是,也沒料想去了這一趟長街竟惹出這樣的事。

“你這丫頭油舌的,外人怎麼傳的,傳的什麼是真的什麼是假的,你心中清楚得很,也要跟著來一起打趣我?”

話雖這樣說,話音里卻沒多生氣的意思,長夏聽著就更大膽。

“奴婢哪是打趣您呢,奴婢是在說事實。”

前些日子提起這些事的時候,晏青扶總不愿多說,但長夏也察覺得出這些日子的轉變。

能看得到晏青扶和未來的夫婿越來越好,心中自然是高興的。

主仆正打趣著,小院門邊閃過來一道影,見得是容祁,長夏彎腰行禮。

“下去吧。”

的婢都離開,容祁便坐到邊。

他自然聽到了長夏和晏青扶說的話,但也并未多問,不不慢地倒了一盞茶低頭品著。

等了片刻,晏青扶只得主開口。

“外面那些流言……”

斟酌著要問,剛開了口,就見容祁放下茶盞,似乎早就等著問這句話一樣,揚眉將問題拋回去。

“什麼流言?”

這都傳的滿天飛了,容祁難不要說他沒聽見?

晏青扶難得一噎,又沒好意思直說,被一雙一雙帶笑的黑眸看著,便瞪回去賭氣道。

“當我沒說。”

當然是沒容祁這麼厚的臉皮,能坦然自若地把今日的事說個清楚。

“青相想如何理?”

“王爺手下應當有不能人,不過是個流言,下去……”

“百姓口口相傳的話如何能稱為流言?”

容祁攔下的話。

“那百姓口口相傳的不是事實,如何不能算流

言?”

反問道。

“什麼事實?”

容祁慢條斯理地撥了撥茶蓋,輕輕勾

“是婚約不是事實?還是今日在長街接到的繡球不是事實?再或者……婚期臨近不是事實?”

“婚期臨近怎麼能算?”

沒忍住又反駁。

容祁便又笑。

“婚期的確未定,但離三月之期如今已過半……”

他話說著,忽然云袖一,于桌案上扣住的手腕。

作太快,晏青扶一時沒反應過來,子被他拽的前傾了一下,一抬眼,就對上他一雙漂亮又冷淡的桃花眼。

他眼中勾著幾分玩味,又像是篤定,像是狹裹著幾分意和溫

他亦往前傾了子,兩人之間的距離被拉近,他幾乎是半側在晏青扶邊,氣息纏,連說話的作都像是一個個細的吻,輕輕在脖頸噴灑出熱氣。

心跳越發地快,想掙又像是有幾分貪這樣的親近,于是在猶豫間,又聽見容祁說。

“晏青扶,剩下的這一半時間里,你真的還想離開麼?”

這天下最觀人揣的是掌權者,而上京城的掌權者里,什麼都逃不過面前這位八皇叔。

的心思,轉變,哪怕一點點細微的變化,于容祁而言,都太輕易看得出。

幾日前那夜樓閣里的醉酒,一直纏綿到床榻前的溫,若沒有晏青扶半句點頭,他連衫都不會勾下來一點。

盡然說是醉酒,可幾盞微玉酒,如何能醉的半點意識都沒有?

是晏青扶心中亦有幾分清醒,才半推半就地與他歡愉,從親吻,到生了意,再到于那雙手間得到的樂趣。

酒不醉人人自醉,是心甘愿沉溺其中得的醉意,從他第一盞渡過的那杯酒,到房中勾著纏他的迷離。

以酒意掩飾,只以為自己是這場樂趣和試探的掌控者,卻未料想只一抬頭,從容祁看見眼中神的剎那,這場試探就顛倒了掌控者和被掌控的人。

晏青扶便被他這樣看著,一時失語。

直等了一刻鐘,屋也無人開口。

像是一場無聲的對峙,又像是彼此的試探和一場賭局。

他賭心意已變不會離開,賭自己如今還未完全明了的心思沒被容祁察覺。

但一場賭局里,從開始選擇和試探的時候,實則彼此也早就清楚了結果。

時間慢慢流逝著,終是容祁一點點松了手,晏青扶有些麻木的手腕,便退到方才的位置坐好。

一時安靜,容祁極自然地坐在那了本文書在看,晏青扶未起,只沙的聲音細碎地響在屋

雖然是在看文書,可他的心思半點沒放在上面,提著朱筆好一會也沒落下筆墨。

雖然晏青扶未說,但他從晏青扶眼中看得到一些意,那是和他眼中能出來的一般無二。

所以他能篤定晏青扶心中有他,只是這幾分意,和謀算了許久的離開和自由相比,到底能有幾分平衡?

這才是容祁要試探的東西。

畢竟晏青扶是能說出喜歡也不一定非要在一起這種話的人。

他太惶惶然,害怕失去,害怕離開。

天邊最后一點亮也漸漸消散,月爬上云層,屋未掌燈,容祁握著文書的手漸漸松開,又握,再松開。

才輕輕開口。

“青青,我去下聘吧。”

聲音落在屋半晌,未聽見一點聲音。

容祁細細地挲了一下指腹,才慢慢抬頭。

只見桌邊手支著腦袋,一點一點,像是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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