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山湖的涼風順著山巒吹下來，吹開凌的發，連頭上的步搖也跟著晃。

強自著心頭的怒意，一雙眸因為氣憤而泛紅。

“黃奕。”

咬牙怒道。

“晏青扶，你別忘了是你先出爾反爾的，你如果不在云臺寺下想殺了本公子，本公子也不會費盡心思去把這些證據再找出來。”

黃奕不逞多讓地往前走了一步，恨恨地說。

如果不是晏青扶，他本該帶著他的兵蓄勢，一鼓作氣殺了容瑾，再拿下京城。

而不是被騙著在云臺寺死了幾百兵，連著在京中胡尚書府里的兵都被盡數查。

而他自己，則被一路趕到了遄城躲躲藏藏，還被韓卿暗算，這四個月自己邊已零零碎碎折了許多人。

也不會淪落到如今，被虞為抓住，伏在他腳下茍延殘。

“都是因為你，晏青扶，我父親當時就不該救下你，你這種人，天生孤魂野鬼的命，是養不的賤骨頭。”

他語調越發冷，晏青扶連眉宇都沒有起伏。

“是黃信自己自作自，我為大昭為朝綱，他的死是民心所向。”

黃奕像是猛然被刺激到了一樣，死死地盯著。

“那你也是自作自，你走到今天，要用別人的份活下去，躲躲藏藏，在心里永遠愧對著兩年前荊山湖的事，你也活該。”

他語氣充滿了惡意，忽然仰頭大笑了兩聲，指著一旁的山巒說。

“悉嗎？這山里埋著因為你而死的八百人，都是無辜的大昭臣民百姓。

青相，大昭朝最厲害最忠心的走狗青相，不知道你午夜夢回，能不能想起那日的染紅了整個荊山湖，能不能想起……那些人的冤魂和尸骨填滿了荊山，都在這看著你呢。”

都在這看著你呢。

黃奕的話像魔咒一樣，在耳邊無孔不地響著，晏青扶下意識踉蹌了一下，扶穩了一旁的樹，細白的手扣在樹邊，約泛出些清灰之。

黃奕終于在眉眼看出一破碎和端倪，更往前走了兩步，有恃無恐地走到近前，手去挑的下頜。

他手剛過去，晏青扶就仰著頭避開，接著黃奕腰間一涼，一把匕首抵了過去。

“離我遠點。”

黃奕先是一愣，隨即厭惡地看著。

“你這幅弱樣，得了我？”

黃奕是懂武功的，晏青扶自然知道。

但也沒有毫退讓，二人靜靜地僵持了片刻，黃奕往后退了一步，冷冷地盯著。

“但我是真想殺了你。”

和黃奕都是不得將對方挫骨揚灰，所以黃奕的威脅對晏青扶來說沒有半點意外。

“可我又想想，殺了你又怎麼樣？你死了一了百了，黃家上下幾百條人命，我父親躺在地底下尸骨未寒，死了，才最便宜你。”

他饒有興趣地盯著晏青扶看了片刻，一字一字碾磨著說。

“我要你活著，但生不如死。

你害怕自己心中堅持多年的正道和忠心被質疑，我偏要把荊山湖的事抖出去。

你換了份逍遙快活，我偏生讓你的好姻緣毀了，再不能和你喜歡的郎在一起。

你想去回城過好日子，我就不如你的意。”

所以晏青扶不喜歡虞徵，他偏就要幫著虞徵，看晏青扶生不如死。

他要晏青扶走投無路。

“生不如死也是還活著，總比黃信一卷草席送到了葬崗，總比你黃奕……躲躲藏藏不見天日，要靠別人茍延殘得好。

你黃家就該一輩子

匍匐在皇城腳下，不管大昭朝的天子是誰，黃家都世世代代釘在恥辱釘上，被萬人嘲笑。”

“我看你是真的想死。”

一句話沒說完，黃奕面扭曲了一下，忽然出手，快如閃電地掐住了的脖子。

晏青扶的刀又一次抵在他手臂，不甘示弱地劃下去。

黃奕運起掌風要打向，卻沒留意到，他后不知何時，舉起了一把弓箭。

那把弓箭對準了他，拉滿了弓朝他來。

黃奕沒有防備，注意力仍在晏青扶上。

他被晏青扶的話激的失去了理智，大手猛地攥。

“我就毀約了如何，我先殺了你，虞徵虞為也不能把我怎麼樣。”

“嗖——”

一道冷箭了過來，正對著黃奕后背。

“公子。”

直到這時，虞為派過來跟在黃奕邊的暗衛才出聲喊了黃奕。

但黃奕躲避不及時，冷箭著側臉劃過去，霎時鮮如注。

他吃痛松開了晏青扶，暗衛走上前扶住了他。

“賤人，你竟然有后手？”

他怎麼也沒想到晏青扶竟然真敢帶人來。

付溱收了弓箭，往前兩步站到晏青扶邊。

“倒可惜了這一箭沒把你送下去見黃信。”

冷笑了一聲，站直了子。

“你就吧，晏青扶，且等本公子的證據送到容祁那，你看他是相信你這個跟黃家有數不清瓜葛的人，還是相信落了先帝玉印的史冊。”

黃奕手抿去自己臉邊的，又說。

“你別忘了，八王爺這人，他最清正，最厭惡佞之臣，你之前也和他斗得腥風雨，一朝換了份倒廝混到一了。

但不打，你說容祁要是知道了你是個為了份地位往上爬可以棄百姓于不顧，跪在我黃家腳下當狗的人，他又如何看你呢？”

晏青扶瞳孔猛地一，神卻無波瀾，只看著黃奕癲狂地瘋罷，轉往外走。

“容祁是不會容忍一個曾經害過百姓，對大昭有威脅的人活著的，晏青扶，與其你等著日后被他舉劍相向，不如聽本公子的，帶著王府的兵符離開。”

“三日，我只給你三日時間考慮，三日后你若不離開王府，我手中剩下的證據，就都會到容祁面前。”

冷的話最后在耳邊響起，晏青扶腳步停頓片刻，又往前走。

荊山湖下沒走多遠就是西郊，當時執意要立陵墓的位置。

付溱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停下，盯著不遠的墓碑看的出神。

“你子弱，還是先回去吧？”

山下的風最涼，剛又了驚嚇，差點被黃奕傷著，此時臉白的嚇人。

“你先過去，讓我一個人待會。”

輕輕了口氣，說道。

看得出緒不對勁，付溱也沒多說，順著的話離開了。

而晏青扶走到陵墓近前，看著孤零零的墓碑，立在這郊外，忽然眨了眨眼，眼眶里藏了這麼長時間的淚便順著落下來。

有罪。

如黃奕所言，荊山湖八百百姓因而死，是上洗不清的罪孽。

所以更要贖罪。

在死前撐著一口氣將陵墓立在郊外，離荊山湖這麼近的地方，只以為如此便能平復自己的心魔。

可人算不如天算，一朝重生，得了第二次活命的機會。

不是沒告訴自己前塵事前塵了，容沁的份不欠別人什麼。

可心魔如此，執念如此，又怎麼是輕易消的掉的？

緩緩蹲下子，任自己的側臉上冰涼的石碑，細細地挲著上面的字，心從未有這樣冷靜的時候。

“我是晏青扶……”

不是容沁。

就是那個卑劣又狡猾的相，不管換多份和皮，骨里就是一個人。

所以晏青扶的罪亦是的罪，晏青扶的心魔也是的心魔。

不知這樣彎著子待了多久，直到察覺到自己臉頰的淚都被風吹的冰涼，天都漸漸暗了下來，才輕輕地扶著石碑站好。

付溱駕著馬車，一路趕回了長街。

走到王府外，剛要踏進去，又忽然躊躇了一下。

手將鬢邊凌的發扯到后面，斂了神，作出一副正常的樣子，邊彎著笑進了王府。

王府靜悄悄的，一如既往，小路連夜巡的侍衛都沒有。

順著走進小院，便見王府一片黑暗里，小院的主屋亮著昏黃的燈，像是靜靜地等著誰一樣。

角的笑不自覺真實了些，順著門檻剛踏進去，后襲過來一陣冷梅香，腰間被一只手輕巧地攬過去，接著被人抱在懷里，容祁將頭擱在肩膀。

“你去哪了？”

他聲音帶了幾分沙啞，還有不確信和慌張，晏青扶心中一，語氣如常地說。

“去了府的宅子，找華叔有些事。”

說的是老夫人當時留給的那。

若再說去寧婳那，怎麼也不能去了一日，而且憑著容祁的通，一猜就知道在說謊。

“怎麼不跟管家說一聲，讓我擔心了一日。”

靜靜地等了片刻，容祁才開口，似乎沒有多疑，順著的話說。

晏青扶沒從他話里聽出什麼端倪和不對勁，輕輕松了口氣，安著說。

“走之前沒想到會去這麼久，你別擔心，我還能跑了不。”

箍在腰間的手越發用力地收，容祁追問。

“真的不會走了嗎？你不要騙我。”

為何昨日說是去了寧婳，長街的暗衛卻看見進了客棧和虞徵待了許久。

剛要回答，卻猛地發覺容祁的語氣略有慌，仿佛是在反復確認什麼一樣。

屋沉默了片刻，晏青扶搖頭。

“不會走。”

“那就好。”

他沙啞的聲音像是慶幸一樣松了口氣，偏著頭順著側頸輕輕吻了吻。

“用膳了嗎？”

“還沒有。”

如實地搖頭。

“好，我讓嬤嬤去準備。”

容祁手為扶正了頭上的步搖，剛要拉著去前廳。

“就在這吧，不要走了。”

晏青扶抓住他的手，眼中忽然浮起幾分復雜。

去前廳的路上未點燈，回來的時候走的便別扭。

總覺得那一片漆黑濃的化不開，像兩年前荊山湖的雨夜。

今夜實在沒有勇氣走第二次了。

握住容祁的手輕輕挲了一下，眼神飄忽的厲害

，半晌沒等到他的回音，便又問道。

“容祁？”

“你是不是瞞著我什麼？”

兩人聲音落在一，晏青扶只覺得呼吸一窒，佯裝冷靜地看容祁。

“沒有啊，你為什麼突然這樣問？”

“你手抖了好久了。”

容祁輕輕地握了的手，試圖傳遞給點暖意。

可的手太冷了，和上的涼意一樣。

容祁沒告訴，今夜從回來的那一刻，他就看清楚了眼尾的紅，和戒備，以及帶著刺的冷漠。

怎麼可能是去了家的宅子。

他就這樣靜靜地等著晏青扶的回答，卻不防指尖忽然一涼，有一滴淚砸了下來。

他失措，頓時便有些慌張。

“怎麼了？”

白凈修長的手繞上來去為掉眼淚，容祁看著哭，只覺得心都是疼的。

“怎麼了？”

他又問了一句，半晌，晏青扶將頭埋在他懷里。

“好疼啊……”

似乎是怕容祁多問，自己很快補充上了后半句。

“上次的傷好疼啊……”

上次的傷都好全了，哪里又疼了？

容祁扶穩，以為傷口又裂開了，眉眼一沉，不由分說地去拽的袖。

卻繞在他后，揚手滅了燈。

在他開口要問的剎那，晏青扶忽然仰著頭吻了過來。

混著熱的淚，胡吻在他角。

像是慌張到了極點想要尋個支撐，不準容祁說話，順著角往里咬，想撬開他的齒。

另一只手著，順著膛往下去扯他的腰封。

容祁順從地松開牙關，一路撞進來，與他的舌勾著，極盡纏綿。

腰封扯開，輕飄飄地落在地上，容祁半攬著，輕輕氣。

“我先看看你的傷……”

“沒有傷，我騙你的。”

似乎又在笑著，往后帶著他去床沿，一手地抱著他的腰，順著去扯外衫。

衫凌地散開，如玉的膛出了大片的白。

容祁縱容地抱著倒在床榻間。

半坐在容祁上，低垂著頭，看到他沉穩淡漠的臉上也染了點紅，頓時又笑了一聲，從齒間分開，扯出些曖昧的銀，又吻到膛，落下一點點親昵和纏綿。

的衫也因為糾纏和激烈的作而散開了一點，出里面淺的小和白的肩頭。

輕輕著氣，伏在他側頸，著彼此上節節攀升的溫度和熱意，將自己送出去，喊他。

“你親親我，容祁。”

白的晃眼的如玉就在眼前，這刺激的他眼尾都泛著紅，瀲滟華，竟從這張淡漠冷的臉上帶出幾分妖孽，又惹眼的。

他眼神一暗，便勾著晏青扶的肩頭，細細地落下吻。

麻麻的吻一個個落下，承著容祁上的熱和意，被他反手在床榻，凌的發鋪了滿床，快意地息著，又從眼中輕輕溢出些不知是歡愉，還是難過的淚。

容祁見著了，只愣了一瞬，又往上去吻過淚痕。

抱著容祁的腰，勾著他去親吻。

只心頭越發荒蕪和寂冷，像是終于在此時才察覺出幾分真實一般，埋在容祁側頸，又悄悄地落下些淚，染就在肩頭。

小師父，我好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