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春道:“就在葉明臨走前的一天,晚上,他請我吃飯。說是同僚一場,明日以後,估計見麵機會就了。”
“我當時其實奇怪的,不明白他為什麽不幹了。雖然仵作名聲確實不太好,可是賺錢啊,而且也輕鬆的,不像是我們,一天到晚都要在衙門當差,仵作的工錢不比我們,但是一個月真正出工的沒有幾天。”
畢竟再大的一個京城,也不能天天死人,不能天天出命案。
“葉明也不寬裕,還要養個孩子,要是不做仵作了,那做什麽呢?當時我就猜測,會不會是因為仵作這個份,讓他兒覺得不舒服了,會影響兒以後嫁人。”
“那天晚上我們聊了很多,我總覺得他心事沉沉的,好像遇到了什麽事。但是他也不肯說,大家悶頭喝了一會兒酒,就散了。”
在葉彩唐的記憶中,以及聽別人討論中,葉明是一個比較向的人。
這很正常,一個人的職業和他的格多是有關係的。
比如一個仵作,他接的人和事,需要學習了解的東西,就注定他不可能是一個跳的人。
比如你能想象在案發現場,一個法醫拎著半截大,興高采烈的朝大家喊,嗨,同誌們,最後一塊碎塊找到啦,大家高興不高興,開心不開心?
要說高興不高興,開心不開心,那肯定是又高興又開心的。
但是麵對這些,麵對久了,沒有人的格能活潑的起來。
即便是葉彩唐經常不靠譜,總來說也是沉穩向的。
隻是偶爾在自己人麵前才放飛一下罷了。
這樣格的人,如果出了什麽事,也喜歡獨立承擔,不願意與人分。
更何況葉明遇到的這件事,可能本無法與人分。
烏春道:“葉明的一直都好的,他兒才十來歲,自己年紀也不大,大病沒見他生過,風寒咳嗽都。但是那天吃飯,我見他總是捂住口咳一聲,咳一聲的。”
葉彩唐口而出:“他傷了?”
“沒有啊。”烏春說:“他雖然大理寺,但是就算有案子,也不到他往上衝,怎麽會傷呢?當時天有點冷,我以為他著涼得了風寒,於是讓他喝點。”
“他也說自己是得了風寒,難得喝一回酒,不礙事的,讓我別掃興。”
“不過就算說是別掃興,最終我也攔著讓他沒喝多,後來,就散了。”
眾人聽完,各有心思。
夏樾道:“那後來你和葉明是否還有聯係?
烏春搖了搖頭:“沒有了,我都不知道他家在哪,他不來找我,我也找不到他啊。”
夏樾道:“剛才慎大人說的,戶部郎中廣玉樹的死因,你可知曉?”
“這個知道。”烏春道:“是醉酒後摔倒,撞傷了頭部。”
雖然案卷不在,但是死亡原因很多人都知道,是瞞不住的。
見烏春再說不出什麽,便讓他退下了。
眾人花了兩個時辰,從天亮問到天黑,把大理寺裏所有當初在職的人都問了一遍。
按著花名冊上,一個一個的對。
雖然不像是大家嘲諷的,所有的和當時相關的人都死的死離得離,但確實有。
死的死,離得離,在這五年間,也有五個之多。
離開的天南海北,一時無從去找。死的除了葉明,還有一個差役,是在一年半後在抓捕一個犯人的過程中壯烈殉職的。
看起來沒有問題,但奇怪的是,在這個差役殉職後的第二個月,又有一個人離開。這個人當時和這個差役一起在抓捕現場,回來之後就神不振十分萎靡,大夫說是被同僚的死狀給嚇著了。
雖然很可憐,也能理解,但是在大理寺當差難免見見死人,於是慎詠誌覺得他不適合在留在大理寺,給了一些錢,讓他離開了。
葉彩唐毫不客氣的道:“我現在看每一個離開的人,都像是畏罪潛逃。”
就是這麽直白,這個離開的人,誰知道到底是為什麽。
這人雖然是京城人,但是自此之後,大理寺再沒人在京城見過他。
慎詠誌吩咐:“去查一下他老家是哪裏的,派人回他老家看看。”
可以,但是遠水解不了近。
這案子到現在為止,所有的線索就像是斷了一樣。
找到的人,什麽都不知道。消失的人,都離開的詭異。
葉彩唐開始還說兩句,後來就徹底不說話了,沉默的可怕。
夏樾低聲問:“唐唐?你有什麽想法?”
葉彩唐在這件事裏的位置很特殊,可能是兇手家屬,可能是害者家屬。
葉彩唐拚命的回想和葉明有關的一切,葉明說過的每一句話,做過的每一件事。包括來了,給葉明下葬後,鄰居們提過他的每一句。
說的最多的,就是林嬸。
林嬸親沒兩年丈夫就過世了,一個寡婦帶著孩子。而葉彩唐們家恰好相反,隻有葉明帶著孩子。
兩家離得近,補補的活兒林嬸會幫著,挑挑扛扛的力活兒,葉明也會幫著,所以兩家關係特別好,葉明過世後,林嬸就當葉彩唐親生兒一樣。
對葉明也讚不絕口。
是這麽說的,你爹啊,雖然是個仵作,天天跟死人打道,但是他是真好人,真君子,心也善,他是那種啊,在地上撿了人家一針,都要幾個晚上睡不著覺的人。
葉彩唐當時聽了隻覺得葉明這個格吧,怎麽說呢,你不能否認他是好人,但也太好了。
但是如今卻覺得,這樣的一個人,會為了一點好,違背良心嗎?
葉明到底是怎麽死的?
病死的,還是被人害死的?
要是因為瞞真相過不去良心這一關,抑鬱病死,那也就罷了,是死的罪有應得。
如果是被害死的,作為兒,一定要將這事弄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父債子還,父仇子也要報。
葉彩唐深深的吸一口氣:“大人,我想開我爹的棺。”
一句話說出來,眾人都一起看著葉彩唐。
六扇門的人也就罷了,對葉彩唐的格多了解一些。但是大理寺的人,慎詠誌和一群手下,都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