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瑯音在浴室洗澡，崔桑寧拿著手機出了臥室，在外面圍欄邊和權打電話。

“你后天幾點到？”電話那邊是權的聲音。

崔桑寧彎腰手肘撐在圍欄上，看著下面：“晚上十點。”

權此刻還在書房里面坐著，聞言，他道：“這麼晚？”

崔桑寧輕嗯了一聲：“我第二天有工作。”

“得趕回來。”

和博館合作不同于工作室接私人訂單那樣自由。

但既然接了，就得負責任。

權一邊在文件上簽字，一邊道：“那晚上我來接你。”

崔桑寧角上揚：“好。”

掛斷電話，崔桑寧站了一小會兒，轉回臥室，才推開門，林瑯音恰好從浴室里出來。

看向還站在門外的崔桑寧，問道：“你出去干嘛？”

崔桑寧晃了晃手機：“接了個電話。”

林瑯音疑：“和誰打電話，要出去打？”

腦袋里飛速運轉，崔桑寧下意識接話：“工作。”

“什麼工作？這麼晚還打電話？”林瑯音不理解

“接了博館的單子。”崔桑寧隨口說了一句，沒想再讓問下去

立馬轉移話題：“我先去洗澡了。”

說完拿著林瑯音找給的睡進了浴室。

聽見是博館的單子，林瑯音了然，沒有懷疑。

三三當時畢業，多博館的offer接到手，連國外的國家博館都給遞過邀請函。

愣是一個也沒接，自己開了工作室。

師父問，這樣圖什麼？

說圖個自由，累的時候可以停下來歇一歇。

然后再次帶著飽滿的熱啟航。

雖然這樣說，可是好像每一次有國的博館找合作，都沒有拒絕過。

說每一個人都是要承擔一些社會責任的，業有專攻，這些就是該承擔的責任。

就像你那些拍的公益照片一樣。

生活之外，總要做一些有意義的事。

兩人躺在床上，沒有關燈。在這座宅子里睡覺，林瑯音從來都是開著燈的。

出了這座宅子卻又正常了。

因為有些影是一輩子的事。

林瑯音挽著崔桑寧的胳膊，什麼話都沒說。

他們在邊讓很安心。

崔桑寧問：“明天早上你要去墓地嗎？”

林瑯音閉著眼睛：“去。”

看著他土這種事，怎麼可能錯過。

早上墓地，下午祠堂都要去。

“三三，我差點以為我已經自由了。”

將腦袋抵在崔桑寧的肩膀上，眼淚從眼角落浸白的被子。

可是一回到這里，整個人變的自卑，膽怯，害怕，恐懼。

“我以為沒有什麼能困住我了，可是他們只要在哪里，就在提醒我，我是個什麼樣的人。”

崔桑寧抱住：“你是個很好很好的人。”

“你有一個梅骨天，清潤不垢的父親。”

“我外公常常念叨，能有這樣的后人，是林家幾輩子積德換來的。”

“你是他親自養大，唯一的兒，怎麼會差。”

“阿音，在林家你的家人只有你父親，其他人什麼都不是。”

“除了你父親，你還有我們。”

林瑯音苦搖頭：“可是我不是啊，三三，我不是爸爸的兒。”

“我是……

“你是。”崔桑寧很堅定的告訴，就是林子都的兒。

這個，除了林家那幾個當事人，只有崔家和池家老一輩人知道。

所以就是。

“阿音，你如果不是叔叔的兒，那在這個世界上他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你是他存在并且優秀的證明。”

“所有人都會在看見你的時候，想起他。”

林瑯音雙眼通紅的看著崔桑寧的眼睛，重復著的話：“會在看見我的時候想起他。”

“對。”崔桑寧落在肩膀上的手一下又一下的輕拍著。

“他們會說，看，那是林子都的兒，出落的和父親一樣優秀。”

林瑯音不自信：“優秀嗎？”

崔桑寧笑道：“當然，江獻南多有主見的一個小姑娘，看見你的時候，眼睛發。”

“多人排著隊請你拍照。”

“你拍的那些公益照片，幫助了很多在苦難里的人。”

話語堅定又認真：“阿音，你超棒的。”

…………

第二天一早，城西公墓。

天空下起了細雨，林瑯音兩手揣在黑大口袋里，面無表的看著墓碑，林伯撐著傘站在邊。

林育英和林此傾作為兒站在最前面。

鞠躬回禮那些排隊送上花和哀悼的親友。

所有人都穿著得的黑。

林瑯音就站在邊上，也不上前，像一個局外人一樣看著他們。

崔桑寧和池歲州和并肩而立。

人們總說死者為大。

好像一切的罪孽都會隨著死亡煙消云散。

活人再提起那個人的時候，對于他的過錯好像閉口不提。

可是明明恨比更加的刻骨銘心，憑什麼一句死者為大，就要讓被他傷害過的人放下。

那些傷害是實打實存在過的。

這樣真的公平嗎？

崔桑寧空看了一眼手機，隨后抬頭看向來。

人群中有人也看見了，提醒道：“崔老來了。”

所有人都抬眸去，白發蒼蒼的老人穿黑長衫，杵著拐杖，旁邊有人給他撐著傘，不急不慌的走近。

他的后跟著幾名晚輩，所有人都放慢腳步走在他的后，沒有一個人越過他半步。

黑的長衫上可見繡花紋理，年事已高，卻依舊儒雅風流。

崔桑寧和池歲州對視一眼，林瑯音對他們道：“我沒事，你們先過去吧。”

崔桑寧點頭，和池歲州一起迎了上去。

“外公。”崔桑寧和得的喚了老人家一聲

隨后又看向他后的人依次問候：“宋叔叔，池叔叔。”

宋叔叔的人就是的繼父，宋守霜的父親。

而他旁邊的池叔叔就是池歲州的父親。

池歲州也跟著打招呼，最后才看向他父親道：“爸。”

池父點頭回應，沒有過多的笑意。

場合不對，幾人沒有過多寒暄。

恰好林育英和林此傾走了過來，林育英彎腰鞠躬，姿態恭敬：“老先生您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