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桑寧垂眸看他閉目養神的模樣,看了一眼窗外的景,片刻聲道:“好,一分鐘。”
“六十,五十九,五十八,五十七,五十六……
權說話算話,崔桑寧數到零,還不等催,他就自己從床上起來了。
他去洗漱,崔桑寧回自己的房間換服。
吃完午飯后,兩人一起前往辦展的地方。
一下車就看見了等在門口的人。
一個五十多歲的意大利男人,他看見崔桑寧下車立馬笑容滿面的迎了上來。
他說著練中文,親切的和問候。
然后看向旁邊氣質不凡的權,對崔桑寧道:“這位是?”
崔桑寧主介紹:“我男朋友。”
那人立馬上前和權握手,做了自我介紹,說可以稱呼他彼得。
然后彼得先生道:“中國有一個語郎才貌。”
權笑的從容:“多謝。”
三人一起進了屋,權后,那位臨時助理手里拎著兩個箱子。
兩人邊走邊看,崔桑寧對權解釋道:“展要明天早上才正式開始,今天來的都是展品的擁有者,今天要提前把展品擺放好。”
很快,到了給崔桑寧的作品提供的位置,是兩個長形的展臺,展臺平面呈四十五度角傾斜,彼得先生道:“這是按照你的要求布置的展臺。”
“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看你帶來的作品了。”
崔桑寧笑了笑,轉看向后的助理。
助理拎著兩個箱子上前,把其中一個放在一旁,先打開了另一個。
然后他就退開走到了一旁,崔桑寧走上前,從箱子里拿出手套,戴好之后才把箱子里的卷軸拿了出來。
放在展臺上,然后緩緩鋪展開來,是那幅《宋代仕棋琴圖卷》
畫中一共有十九名子,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惟妙惟肖。
彼得先生看著驚喜不已,拿起一旁的手套戴上后,迫不及待的湊過去看。
慨道:“世界上沒有哪一個國家的文化底蘊如同中國這樣雄厚久遠。”
他抬頭道:“我曾經走遍了你們國家的每一個博館,里面的文簡直讓人嘆為觀止。”
崔桑寧眉眼帶笑,看著畫卷,自豪又自信,這些亦是選擇這個職業的一部分原因,讓這些承載這民族記憶和歷史的文得以傳承。
彼得先生視線看向另一個尚未打開的箱子,眼睛里是毫不掩飾的記得和好奇,他期待道:“我迫切的想看到另一件展品。”
“《春江花月夜》的手抄卷。”
雖然之前崔桑寧給他發過修復前后的對比圖了,但是哪有眼睛看到的質,和震撼。
崔桑寧笑了笑,把另一個箱子拎起來打開,卻沒有著急把卷軸拿出來,示意彼得先生,道:“您來。”
彼得先生驚訝,然后不可置信道:“我嗎?”
崔桑寧點頭,彼得先生激道:“謝謝。”
說著他手把卷軸拿了出來,學著崔桑寧剛剛的樣子在展臺上緩緩展開。
剛展開到一半,崔桑寧大口袋里的手機震,拿出來看了一眼,是媽媽。
對幾人道:“你們繼續,我去接個電話。”
沒有走太遠,六七米左右,背對著他們接通電話。
彼得先生小心翼翼的展開卷軸,直至完全鋪開在展臺上。
最后一點展開的時候,一張掌長短的淺黃宣紙卷的拇指細的紙卷也出現在視野里,上面系著一紅的細繩。
彼得先生咦了一聲:“這是什麼?”
崔桑寧背對著他們接電話,沒有看見這里發生了什麼。
彼得先生以為這一小張紙卷是畫卷配套展品。
沒有多想,拿在手里小心的展開。
目看到的卻是淺黃的宣紙上,上面沾著風干了的幾粒桂花,整張宣紙上似乎可以聞見淡淡的桂花香。
桂花旁邊是筆跡勁瘦,顯見藏鋒的瘦金,彼得先生看著上面的容,片刻笑出了聲。
他把紙張遞給權道:“我想這應該是給你的。”
權不知其意,手接過,看見上面豎向寫了兩列字。
“六年前初見,六年后的今天忽然想說:三叔,很高興認識你。”
最下面還有一小串時間。
字跡溫婉卻又可見側鋒如蘭竹,權知道這是書法獨有的特點。
字如其人,本來就是溫婉有力的。
視線落在那一小行時間上,是他第一次去家里的那天晚上。
蘇爺爺暈倒,他不放心,去了家。
重新把紙張卷起來用紅繩系好,權對彼得先生道:“謝謝。”
彼得先生擺了擺手,轉繼續欣賞那兩樣展品。
權回頭看了一眼背對著他還在打電話的人,片刻把紙卷裝進了風口袋里。
兩人從辦展的地方出來的時候已經五點多了。
讓助理先回去,兩人則手牽著手在街上散步。
腳踩在雪上面發出沙沙的聲音,權問:“剛剛和誰打電話,怎麼打這麼久?”
崔桑寧道:“我媽,以為我在北京。”
“說我也沒什麼事,外公想讓我先回蘇州,多住一段時間”
權道:“你沒和說你出國了?”
崔桑寧側頭笑道:“太著急,忘了。”
“剛剛也因為這個念叨我了。”
權看著,裝作漫不經心的問道:“那幅《春江花月夜》的手抄卷,你收藏了多久?”
崔桑寧想了想:“好幾年了。”
“當時破碎的很嚴重。”
想到了什麼道:“是我最喜歡的一樣藏品。”
腦海里流轉過和這份藏品有關的事,忽然腳下一頓,然后拉著權就要往回走。
權問:“怎麼了?”
崔桑寧著急道:“我落了一樣東西。”
“得去找回來。”
權腳隨著往回走,看著著急的背影,角上揚,故意道:“什麼東西?”
“一份……
反應過來即刻打住,改口道:“一樣很重要的東西。”
就在著急的時候,后的人忽然不了,崔桑寧不解的停下腳步轉頭。
然后就看見他手里拿著一樣東西,問:“是這個嗎?”
崔桑寧視線落在他手里那一小份紙卷上,上面系著的紅繩隨著他的作輕輕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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