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歲別人可能早就竇初開，甚至已經談了很多了。

而崔桑寧的十八歲讀大三，除去繁重的學業還要經常跟著師父接項目，要麼在工作室琢磨手藝，要麼在哪個荒無人煙的地界吹風吃土。

所以外婆問想要什麼樣式的時候，給的答案是隨便，加上一句：“外婆做什麼我就喜歡什麼。”

后來除了自己，一家人一起幫敲定最后選了紅。

崔桑寧手喜服上的刺繡，什麼話也說不出來，的讓人震撼。

忽然想起來，阿音曾經說過，是見過穿紅最的人。

的表足以說明的喜，這讓外婆很高興，道：“我們所有人都覺得你穿紅最漂亮。”

宋守霜的長相貴氣之中比崔桑寧多了犀利和威。

本就尊貴的讓人有些不敢直視，若再穿上紅的喜服，霸氣的不像是結婚，倒像是帝登基。

而崔桑寧有大家閨秀的溫婉，上流出來的是矜貴而不是尊貴。

舉止大方，文雅端莊，紅在上不顯妖，倒是平添吉祥安康，頗有國泰民安的意味。

外婆看盯著喜服不眨眼，道：“要不是提前穿不合適，真想讓你換上給我們看看。”

崔桑寧聽后沒有說話，視線越發溫的看著面前的服。

外婆轉朝桌子走去，一邊道：“你想要什麼樣式的？”

說著坐到了桌子前，打開那本平時用來記事的小本子：“中式的還是西服？”

“要求都說出來，我給你記著。”

“省得我弄著弄著忘。”

崔桑寧幾乎沒有思考，下意識就回答道：“要西裝。”

喜歡他穿西裝的樣子。

繼續道：“黑的。”

外婆記下來后想了想道：“黑，最不容易出錯的。”

“但要做的別致可不容易。”

看了看紅的喜服：“而且得配得上這喜服。”

崔桑寧走過去，從椅子后面環住外婆的肩膀：“我外婆最厲害了，這算得了什麼？”

外婆蒼老的手回握住的手，笑道：“你這張呀。”

“抹了一樣。”

說完提醒道：“服是配人的，有尺碼也不夠。”

“上次他來去匆忙，我也沒細看。”

“什麼時候你帶他回來一趟，外婆仔細瞧瞧。”

崔桑寧笑著，把脖子擱在外婆的肩膀上，用自己的臉著外婆的臉頰：“外婆。”

“嗯？怎麼了？”從窗戶灑進來，照在祖孫兩人上，外婆側目看崔桑寧

“上次一見，你覺得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崔桑寧聲細語

外婆偏頭想了想：“沉穩，不茍言笑，擔得起他的輩分。”

“你外公說，和他同輩的那些晚輩，沒一個比得過他。”

“不茍言笑？”崔桑寧重復道

外婆側頭去看：“不是嗎？”

崔桑寧回憶了兩秒，臉上帶著和的笑意：“一開始是嚴肅的。”

“我都不敢和他說話。”

認真的回憶道：“但我記憶里的他，好像都在笑。”

外婆聽后，搖了搖頭，歲月浸染過的聲音帶著別樣的韻味：“那是因為你記憶里的他，都在看你。”

“若對誰都笑，都一個模樣，又怎麼區分喜歡和不喜歡呢。”

“喜歡，本來就代表著與眾不同。”

拉著崔桑寧的手慢慢道：“我之前沒往這方面想過，但知道之后，想你們站在一起的模樣。”

“又覺得格外般配。”

把崔桑寧拉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小聲道：“你外公肯定也是這樣想的，只是他不說。”

外婆嘆了一口氣：“你外公啊，心里過不去那道坎。”

“要是以前，他厲害的不行，說就沒他看走眼的人。”

“但是唯一一次，卻把你媽送進了火坑里。”

“他能不怕嗎？”

“我再也沒聽過他說他看人準的話了。”

崔桑寧聽后，傾上前抱住外婆，低聲道：“可是我記憶里他也曾對我和媽媽還有哥哥很好的。”

“所以這不是你們的錯，一個人要變壞的時候，沒有人攔得住的。”

外婆眼睛里被潤模糊，無言的拍了拍崔桑寧的后背，就像小時候哄睡覺一樣。

崔桑寧靠在外婆懷里沒有說話，很去主提及蘇青華。

為什麼這麼不甘心呢？

因為記憶里他也曾很好很好。

記得自己騎在他肩上，讓他滿院子跑的場景；也記得，他帶著自己和哥哥為媽媽準備生日驚喜的模樣；也記得……他不要們的模樣。

到如今都想不通，好好的家，怎麼不知不覺間就走到了那個地步呢。

復盤過很多次，卻從未找到一點點蛛馬跡，也許是那時候太小，看不懂復雜的大人。

從未得到過的東西好像得不到就得不到吧，也沒有這麼多執念。

可偏偏，得到過。

原來親也是可以說收回就收回的，不僅僅收回，還以傷害為結局。

崔桑寧想，自己如此怨恨他，可能是因為至今都還記得他的那一點點好。

所以還是會心痛。

…………

晚上，崔桑寧在臥室和權打視頻。

權坐在沙發上，他那邊是早上六點多。

崔桑寧接通視頻后還驚奇道：“你怎麼起這麼早？”

“醒的早。”權回答，其實他這兩天都睡的不好

見穿著睡盤坐在床上，頭上還包著巾，他蹙了蹙眉：“怎麼不吹頭發？”

崔桑寧手了自己頭頂的帽子：“半干的。”

“外婆給我熬了中藥洗頭，要包半小時。”

語氣驕傲的補充道：“長頭發哦。”

權可稀罕這得意的小表了。

下一秒就聽見說：“外婆給我配了好幾副，等你回來給你安排。”

權角了：“你什麼意思？”

“你看你，想多了吧。”崔桑寧一副看他的模樣

“我這防患于未然。”

“你想，等以后我們老了，大家聚會，別人都禿了，咱們倆卻一如既往。”

“多好。”

一句話，讓權將剛剛的郁悶拋之腦后，思念如汐泛濫，對以后的安排里，哪怕到白頭，是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