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在群裏抱怨今晚片改了太久,還沒顧得上吃餃子,結果現在一打開外賣平臺,才發現都已經售罄。
“那怎麽辦,喻導,你冬至總不能不吃餃子吧,我明天幫你帶點?”一個跟他關係不錯的攝像師問,“吃什麽餡的啊,豬的吃嗎?”
在一起這麽多年,得像一家人,喻也不扭:“我最近在減,素的有嗎?”
“我家今年還真沒包素餃子。”攝像師頓了頓。
孟瓊倒是想起冰箱裏那些還未下鍋的餃子,溫聲道:“我這邊還有,明天拿給你吧。”
喻聽見孟瓊突然開口的聲音,喝水直接給嗆了下,咳了好幾聲。
他剛才沒顧得上看群裏的容,直接接通了語音,沒想到孟瓊竟然也在通話裏,那豈不是剛才那些窘態都被看見了?
他匆忙移出畫麵理了下頭型,才坐正點了下頭。
“行,要是麻煩就不用了。”
“不麻煩。”
孟瓊回到臥房時,佑佑正坐在地上玩拚圖。
待看清那拚圖是什麽東西後,神稍顯詫異,忍不住笑了一聲。
“佑佑,這是誰拿給你的拚圖?”
究竟是誰會給一個才三歲的孩子玩五百多塊的拚圖?
佑佑手裏抓著三四片極其相近的拚圖,小眉頭皺得可深了,抬頭看看媽媽,又低頭看看拚圖:“是爸爸。”
“……”
孟瓊沉默了瞬,恰好和剛從臥室更室走出來的沈逢西撞上視線,對方自然也聽到了問的話,將睡袍扣子係上,聲音不鹹不淡,問:“有問題?”
孟瓊其實不太想和他談,但沒辦法,共一屋簷下,總是有這些或那些事在推著他們必須開口。
佑佑從兩歲半就開始接一些益智類的拚圖,隻是目前最多隻能獨立完八十多塊,這五百多塊的拚圖連都要費些力氣才能拚出來,這小家夥怎麽行。
“我理解你子龍的想法,但小孩子不可以這麽揠苗助長的。”孟瓊沒看他,聲音很輕。隨後彎腰將地上那些零散的拚圖碎片收起來,從旁邊的玩箱裏拿了個一百塊出頭的拚圖,蹲下來幫著佑佑一起拚。
穿著一件寬鬆的褐羊絨長,沒什麽修飾的版型,直著長到腳踝,一蹲下來注意力便全都到了的臉上。
因為剛才在辦公的緣故,孟瓊臉上戴著個足有半張臉大的黑框眼鏡,很紅鼻子很,或許是屋的暖氣足,此時此刻了些平時的淡漠,多了些紅潤。
沈逢西盯著看了片刻,方才收回視線,薄繃一條直線,語氣是他一貫的冷嘲熱諷:“你似乎對我總是有很多不滿。”
這三年連他的麵都沒怎麽見過,哪裏又能有多不滿。
孟瓊依舊沒抬頭,轉移了話題:“我最近還要再忙兩天,佑佑麻煩你多上心。”
小家夥聽出媽媽又要走,抬起圓圓的腦袋,一臉不舍:“是不是爸爸又惹你生氣了。”
生氣?
孟瓊神一頓。
“沈俞佑。”
後男人傳來提醒的冷聲,佑佑瞬間噤聲,耷拉著小腦袋,好不委屈。
“很快的。”孟瓊輕他的腦袋,又重複了一遍,“這次媽媽很快就會回來了。”
“可是說要過元旦了,媽媽也不回來嗎?”佑佑對元旦這個節日記得很深,圓圓的蛋,還有很多好吃的可以吃,他想和媽媽分。
孟瓊斟酌了半晌,想了想便說:“那到時候你來現場看媽媽工作好不好?”
“真的嗎!”佑佑瞬間就興了,顛顛跑過去拽住沈逢西的服,“爸爸,媽媽說讓我去看工作!”
沈逢西聽著小家夥吱哇,眉頭皺了幾分,淡淡“嗯”一聲。
“爸爸也去!”他眼地著,“爸爸陪我。”
孟瓊言又止:“你爸爸工作忙。”
沈逢西自然沒有錯過略微僵的神,言簡意賅淡淡吐出四個字。
“恰好不忙。”
他都這樣說了,孟瓊隻好點了點頭。
佑佑笑得開心,一晚上都沒怎麽好好睡覺,在床上翻滾過來,翻滾過去,終於被沈逢西出聲停。
“沈俞佑,老實點。”
他坐在床右側,上深黑睡領口被他解開兩顆扣子,舉著平板在瀏覽今天的市場收盤況,在昏黃的床頭燈照下顯得整個人都模糊了兩分。
佑佑跟個小球一樣,一下從他邊滾到媽媽邊去,手放在前,用自以為的小音量在媽媽耳朵邊上說:“爸爸兇,好兇……”
沈逢西淡淡瞟了他一眼,佑佑一臉驚訝,聲音更大了:“爸爸好像能聽見!”
沈逢西角微僵。
他如果不聾的話,大概率是可以聽見的。
孟瓊拍拍佑佑的小背,將他的被子蓋好。
小家夥聞著媽媽上悉的香味,很快就閉上了眼,拍著佑佑的作依舊沒有停,輕輕哄睡,聲音也,低低喃喃地在哄。
不多一會兒,佑佑便睡著了。
孟瓊手無意搭了下來,卻不巧正好到了男人平放在被子上的右手,隻輕輕到了一瞬間,對方似乎沒有察覺到這輕微的。
而孟瓊卻覺那塊皮像是被灼燒過一樣,很燙,很不舒服。
他們已經多久沒有過了?
依稀記得上次還是在他喝醉之後,主抱上了的腰,每每在這種時候,他才會約顯出幾分年談說時對的依賴和信任。
大多時候,他隻會離很遠。
室很靜,隻有三人淺淺的呼吸聲。
“其實,你不用勉強自己。”輕輕說,“明天我讓宋姨帶著佑佑去現場就好,你可以忙你的。”
“你好像很不希我去。”沈逢西淡淡的,語氣聽不出過多緒。
孟瓊安靜了數秒,說:“隻是不想麻煩你。”
客套又疏離。
邊的男人似乎對的話有些不愉:“我這個人最不怕的就是麻煩,既然說了會去,就一定會去。”
孟瓊再沒了話。
兩人這段沒頭沒尾的對話再次以沉默告終。
他們都很清楚,那些親無間的日子早已經回不去了,現在哪怕說一句話,都要斟酌半晌,互相試探。
因為太過悉,所以知道刺紮在哪最痛。
不如不說得好。
不知過了多久,孟瓊約聽到床頭櫃的手機在震,還沒等分辨出是誰的,僅一秒便被沈逢西接通了。
隨後,男人推開門走出去,還有他刻意低音量的聲音:“怎麽了?”似乎很是張和關心電話那頭的人,否則按照他平日的速度,絕不可能接得這麽快。
孟瓊輕閉上眼,興許是太久沒躺在這張床上,思緒開始有些不控製地發,隻是在想,什麽時候,他接自己的電話也可以這麽迅速?
哪怕,就一次。
他們或許都不會走到現在這一步。
在門即將要關上的那一刻,孩弱弱的尾音從門中強行了進來,闖進了的耳中:“沈總……”
像是泡過水的刺一樣,紮進了的耳,無限膨脹。
孟瓊隨著關門的聲音下意識又眨了下眼,不自覺攏了被子,以一種極度缺乏安全的姿勢將自己包圍,也說不上來這是為什麽,隻是猝然覺得有些冷。
很冷,很冷,暴在空氣中的手背都開始冰涼。
直到佑佑翻了個,在夢裏呢喃媽媽,他睡得很不安穩,哼哼唧唧。
“嗯。”
又因為這一聲媽媽,卸下了自己堅的外殼,忍著疲憊去蹭蹭他潔的小額頭,輕聲回應著,“媽媽在呢。”
一晚渾渾噩噩,也不知是醒還是睡。
潛意識裏再次不控製重現當年的回憶,沈逢西抱著在那張沙發上,深秋的風也變得很輕,兩人的心跳同頻共振,談天談地談未來,那時他們都天真且稚地認為,這可能就是所謂的浪漫。
可時過境遷,直到這一刻,孟瓊才明白,當年那個篤定說前途無可限量的年早已經不複存在了。
相識七年,婚姻三年,兩人早已都耗盡了最初的。
隔天早晨,等收拾好後,沈逢西已經走了,還順便送了佑佑去早教中心。
孟瓊燒好水,走到冰箱要拿餃子,卻發現昨天凍好的兩層素餡餃子全都不見了,有些詫異:“餃子呢?”
管廚房的保姆說:“都吃完了,我要不給您做些別的吧太太,今早晨先生點名要吃素餃子,還讓我把剩下的都煮了。”想起這個還笑,“小爺碗裏的都吃不下了,先生還給他夾。”
佑佑眉頭皺,一直拍自己圓鼓鼓的小肚皮:“爸爸,不要了。”
後來其實還剩下一些,但被先生送給了在門外等候的趙助吃,趙助原本是不吃的,不知聽了什麽話,狼吞虎咽把那十幾個餃子給吃完了。
保姆還納悶,這次的素餃子有這麽好吃嗎?怎麽都搶著吃。
孟瓊也略微有些莫名其妙。
他不是不吃餃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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