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形一僵，頓了一下又要迅速跑起來。

但被突然從樓道口出現的趙助狠狠摁在原地，被強迫著跪了下去。

趙助神凜然，拿出對講機通知這邊酒店的保鏢即刻趕來。

那男人戴著個大黑框眼鏡和帽子，把自己渾上下捂得嚴實，前掛著個大攝像機，碩的胳膊被趙助別著使不上力氣，跪在地上悶哼，直冒冷汗。

“跑。”

沈逢西慢條斯理的，聲音有些冷，站到他麵前。

“怎麽不跑了？”

那男人猛地一哆嗦，愣是不敢抬頭看他。

“抬起來，我看看。”

沈逢西吩咐。

趙助握住他的下，將男人的臉被迫抬起，那張黢黑的臉也因此暴出來。

沈逢西瞇了瞇眼。

是個臉生的。

最終，將目定睛在他那攝像機上，專業設備。

原來，是個狗仔。

沈逢西懶得和他再多廢話一句，側眸看了眼包廂裏孟瓊那個溫婉的背影，目定了定，撂下一句。

“十分鍾，理幹淨。”

“是。”趙助應聲。

沈逢西回了包廂。今天這次聚餐不算是生意，也就是某位老總剛回國，著來和北城這些頭麵人打個道，個臉。

話題也聊的很是沒意思。

反反複複就是那幾個話題。

比起在這，沈逢西倒更希去走廊站著煙。

至，還能看到。

沒過一會兒，趙助便回來了，手裏拿著剛才那照相機，走到他麵前低聲匯報：“那人，是來拍太太的。”

男人的相機裏都是孟瓊和喻。

看樣子，已經在他們邊蟄伏了幾天。

有們一並在地鐵站相視而笑的畫麵，還有他們剛才在包廂裏那一幕，全都被高清照相機捕捉了下來。

趙助猜測，那狗仔應該是想拿著孟瓊和助理曖昧這事當個話題，衝波輿論。

沈逢西接過相機。

掃過這些高清的照片。

麵無表，眼瞼跳了下。

刺眼。

真刺眼。

“全都刪幹淨，一張別剩下。”連看都不想再看，他隨手剛要扔給趙助，視線卻掃到了一張與眾不同的照片。

沈逢西定睛，目落在這張照片上。

畫麵中被拍的主人公是喻，後跟了兩個孩。

其中一個栗棕卷發的孩，目正熾熱盯著他，臉快紅蘋果。

而這三人，看圖片裏好像是從酒店出來的。

酒店？

酒店。

沈逢西原本已經快要死寂的心像是突然活了過來，他沉默著，將這張照片反反複複看了幾百遍，確認自己沒看錯。

最後，結滾。

輕笑了一聲。

小瞿總見他莫名其妙突然笑起來，瘮人得很，皮疙瘩都掉了一地：“老沈，你幹嘛笑得這麽恐怖，嚇人知道嗎？”

沈逢西掀起眼皮瞧了他一眼，眼神也多了幾未被惹惱的散漫。

似乎，心很好。

不正常……

太不正常了……

小瞿總看了外麵還沒徹底黑下來的天，後怕地了肩膀。

這還沒到晚上呢，怎麽就看見鬼了。

——

臨到吃完，喻提前接了個電話走了。

在離開前，確認孟瓊沒有喝醉，並且也不打算繼續喝，這才安心轉離開。

到了酒店外，他接通電話。

“哥！”那頭的年聲音幹幹淨淨，很是興，“我應聘上了！”

四五月的風涼涼，迎著風一吹，喻心也舒暢了許多。

“真的？”

“嗯！沒想到吧，你弟弟也不差嘛，去遞了份簡曆立刻就應聘上了，那邊讓我明天就去上班……”

喻聽著那頭遏製不住喜悅的聲音，後知後覺察覺出些許不對：“你去哪投的簡曆，你不是麵試了很多個地方都不過嗎？”

喻弟弟畢業後，就在他們縣城發展，因為大學學的專業工作崗位競爭太厲害，所以從畢業季到現在，已經將近一年都還沒找到特別合適的工作。

要麽是工資太低，要麽是應聘不上。

“你就這麽不相信你弟弟嗎？可別小瞧我，這還是個大公司，我在這拿的工資可不比你低呢！”

“有核查過那公司的資質嗎？”喻沒想打消弟弟的積極，但還是忍不住多說了一句，“實習生就拿這麽多工資，小心別被人騙了。”

年一下就惱火了：“我這麽大個人了，還沒有這點明辨是非的能力嗎？你不為我高興就算了，還說這些掃興的話，哥，你是不是就見不得我比你好啊？”

喻雖然是無分文來到北城闖，可走到如今，也了北城電視臺的小導演，家裏那群親戚都誇這孩子日後絕對會更有出息，時間一長，也有不人拿喻和他弟弟比較，要讓他弟弟好好學習。

但時間久了，弟弟心裏自然也會有些不平衡。

現在好不容易找到了好工作，自家哥哥這個態度，他當然不開心。

喻一時沉默住，沒再說話。

“哎呀行了，爸媽聽到消息高興得今天都沒上班，就這樣掛了吧，等你什麽時候回來提前說一聲，帶你來看看我們公司，好讓你安心好吧？”

那邊傳來慈祥溫和的聲音：“是小啊？”

喻一頓：“媽。”

“什麽時候空回來看看，別總是一天到晚忙得顛三倒四，你弟弟這也找到工作了，以後你也不用那麽累，家裏錢都夠用，別總把錢都寄回來，聽到沒？”

“嗯，知道了，媽。”

喻掛斷電話，抬頭，看了眼頭頂不知何時打開的路燈。

亮堂堂的。

緩了一會兒，才低下頭。

北城這地方，有錢是一種活法，沒錢也是一種活法。

他往前走著，走到了那輛黑的顯眼的邁赫前，停下腳步。

“是你吧？”

安靜幾秒，喻出聲，問。

又隔了三四秒的時間，汽車的車窗緩緩降下，出男人鋒利的側，擋風鏡前一片樹蔭，遮住了他麵前的線。

他手裏拿著個金屬打火，看起來貴的，火機蓋一掀起來，清脆的聲音響起，燃燒的猩火也冒了出來。

點上煙，沈逢西不疾不徐了口。

他的眉眼間仍沒任何緒，側眸看來時，甚至還來了些輕蔑。

“你指什麽？”

喻不自覺攥了拳頭，眉頭微皺：“別裝了，我弟弟的事，是你做的吧？”

沈逢西沒說話，緩緩吐出口煙。

喻卻沒他這麽好的耐，冷笑一聲：“沈逢西，我竟然不知道你這麽卑鄙，你為什麽要我的家人，你知道你這麽做有多無恥多不要臉嗎？”

卑鄙？

無恥？

不要臉？

如果連這點小劑量手段也能被稱之不要臉的話，沈逢西想，那他從前在生意場上所做的事可能要被稱之為天崩地裂，泯滅人了。

“這麽衝做什麽，幫了你弟弟，不應該謝我？”

他挑了下眉，聲音依舊是沒緒的。

“到底是不是幫，你自己心裏清楚！”喻可從沒覺得沈逢西會這麽好心過，他這麽做絕對有原因，也絕對沒藏什麽好心眼！

不過還真猜錯了。

沈逢西這次，倒是真幫了一把他弟弟。

公司是正經公司，崗位也是正經崗位，一切競聘包括選崗手續全都是公開公正的，他頂多算是助推波瀾，派人拋去了幾個關係戶的競爭對手罷了。

“別急。”沈逢西從始至終都很淡然，甚至還把那張照片放在了副駕駛的位置，“看看，眼麽？”

喻先是不解，在看到照片上眼的三人之後，皺了皺眉。

這不是他今早送那兩個孩回家打車的時候嗎？

“……你拍我？”

“我閑的。”

他漫不經心，語氣輕蔑。

喻繃下，十分警惕：“不管你想幹什麽，我都告訴你，不可能，這個照片威脅不了我什麽，我清清白白什麽都沒幹，正不怕影子斜，我隻是送們兩人回家……”

“不重要。”

沈逢西懶得聽，也沒心思聽，他在意的不是這些，“重要的是，如果孟瓊看到這張照片，會怎麽想？”

喻終於明白，沈逢西今天繞了這麽大一圈彎子，到底是為了什麽。

不得不說，這人城府太深。

也很會利用人的弱點。

先拿了他的肋，將他弟弟塞進了公司裏，變相強塞給他好，這是其一。

其二，抓住了他的把柄，用這張照片混淆視聽，作為威脅。

兼施，那麽無論沈逢西要求什麽，他都不得不答應。

沉默片刻。

喻開了口。

“你當初不好好珍惜，現在又憑什麽糾纏著不放？”

“那你留在邊這麽久，又給了什麽？”沈逢西的話過於犀利，猶如一把刀，抵在了喻嚨上。

他覺得有些頭暈目眩，攥拳頭：“是，我不配，可你也不配。”

“你知不知道，我從來就沒想過要和你比，我知道我也比不過你，也沒什麽能和你比得上的。”喻笑，“家世、人脈、資產，哪一點我都是下下等，和你甚至挨不到一點關係，但是，我也提醒你一點，有一點，是你拿錢也買不來的，那就是孟瓊的信任。”

“信任我，不信任你。”

沈逢西瞇了瞇眼，麵對這個向自己挑釁的對手，始終保持著平穩的、鎮定的，高高在上的掌控者姿態。

“那又怎樣？對你最多，也就隻是信任。”

寒風凜凜，吹得人臉疼。

喻眼快速眨了幾下，嚨哽住。

但他再沒什麽話能反駁。

因為，沈逢西說的是實話。

無論孟瓊多信任他，也就隻能到這一步了，他們是惺惺相惜的友，甚至可以是相互陪伴的親，但也僅僅隻能限於此了。

孟瓊永遠不可能像對待沈逢西一樣對待他。

這就是他們兩人的差距。

無論喻多不想承認，可現實就淋淋地擺在他眼前。

氣氛凝固了許久。

終究，像是妥協一般。

他肩膀耷拉了下來：“……所以，做了這麽多，你究竟想要幹什麽？”

安靜了幾秒。

男人指尖的煙霧繚繞，火跳躍。

周圍的風頃刻襲來，席卷了一陣煙氣。

“隻是提醒你，你能做的，我也能。”

在這陣風中，喻聽到了那道再低沉不過的聲音。

“你不能做的。”

“我依舊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