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走得很急，連晚上的餞別宴也沒來得及吃。

聽說是要先回老家一趟，才去南方出差。

在老宅的佑佑倒是跟喻打了個視頻電話，小家夥也不懂得什麽是分別，就知道叔叔要去工作一段時間，還提醒他：“叔叔，等你工作回來了，佑佑就病好啦，佑佑帶你出去玩！”

喻笑問：“我們佑佑這麽厲害嗎，帶叔叔出去玩？”

“對！”佑佑可神氣了，“爸爸給我好多錢花，還說要給我買‘堡’呢，佑佑現在是小老板啦。”

但是沒聊多久，喻就登機走了。

孟瓊回去的路上，孫姨發來消息請了幾天假，說自己兒媳婦來北城了，要回去陪。

一想到公寓裏就剩下一個人，孟瓊就去公寓附近的餐廳打包了些吃的。

本來是要買粥，但因為有些晚，已經售罄。

不得已，就買了麵包湊和一下。

走到半路秦簡打來了電話，埋怨起喻：“這臭小子走的這麽急，也不說和我道個別，我還打算過兩天讓他來店裏試吃我的新菜呢。”

“沒關係的，反正很快也就會回來了。”

今天的雨沒下多大，現在已經快停了。

隻剩下很小很小的綿綿雨，落到地上幾乎也就沒有了。

晚上九點鍾。

連風都是帶著些涼意的。

孟瓊一手提著袋麵包，一手舉著手機，上那件薄衫實在有些，風一吹隻覺寒氣都到骨子裏去了。

溫溫的，笑著聽秦簡在和聊些有的沒的。

在和朋友的相中，孟瓊一般來說都是那個傾聽者，或許就是格使然吧，也就造有事寧願自己熬著，也從來不會去麻煩別人。

走了沒幾步，忽然停了下來。

於不遠，那輛黑的邁赫也緩緩停下。

跟在後有多久了？

孟瓊不知道，隻知道，兩個路口前就看到了他的這輛車。

孟瓊掛斷電話，男人也從駕駛位走了下來，他形頎長，在夜幕中撐起一把黑傘走到邊停下，見到的第一句話就是問：“冷不冷？”

沒有任何的鋪墊。

也沒有任何的預告。

像是做過了很多遍一般，雨傘微微向這邊傾斜。

那雙平日冷淡的漆眸在這夜幕中竟然的不似尋常般暗，反倒是，莫名生出幾分關心。

孟瓊有些不解。

“這是？”

沈逢西將那紙袋子遞給，淡聲：“你的胃病不見好，去找那老中醫換了個方子。”

那個老中醫醫館開在山裏，從這往返得有五六個小時。

孟瓊沒接，就這麽看著他。

兩兩相。

是孟瓊先開的口：“是你讓喻走的，對嗎？”

語氣平靜，是在質問。

卻又像是已經篤定了心中的想法。

真冷啊，今天。

沈逢西心裏想。

“有時候我真嫉妒他能和你這麽默契，就連跑來質問我的口氣都一樣。”

“如果我說沒有，你信嗎？”

沈逢西的嗓音很沉，強扯了扯角，不讓自己看起來太狼狽，“孟瓊，如果我說我沒他，你信不信我？”

雨夜的寒風凜凜，男人寬闊的形恰恰好好替擋住了迎麵吹來的風。

但還是有些許風趁著兩側襲來，吹起了孟瓊長到腳踝的擺，的指尖也微微了一下。

氣氛沉寂了一段時間。

孟瓊沒直接回答。

攥住自己微涼的指尖，說：“說到這個，我倒也想問你還記不記得，曾經有次我和許小姐在北城的盛典現場……”話說到一半，自顧輕笑了下，“算了，這種事你應該也不會記得，但在那次，我也很想問你，信不信我，會不會站在我這一邊。”

“但最後我沒問，隻是說了聲抱歉。”

孟瓊語氣釋然而又平靜，“因為當你站在邊向我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就表示已經不會再相信我了，所以無論我說什麽，都是沒用的。”

沈逢西心髒驟痛，像是被什麽東西給狠狠重錘了一下。

疼得他忍不住皺眉。

他不自覺攥了雨傘的傘柄，聲音低沉：“我和許晚什麽都沒有，讓留在我邊隻是為了引出許良，我沒讓過我，也什麽都沒做過。”

孟瓊沒有打斷他的話，靜靜聽他解釋完一切，表沒有多大的變化，也早已經猜測到了。

但依舊溫。

依舊安靜。

像個聆聽者。

可沈逢西著，卻忽然生出一種無力。

一種，這些都已經過去了的無力。

“至於那個人，我不過是給了他一個選擇，不是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走。”他聲音發啞，“他走，是他自己選的。”

他給了喻兩條路，一條留下來和他競爭，另一條就是離開孟瓊，沈逢西會給他資源，也給他向上爬的機會。

這兩條路對喻來說都是百利而無一害的，是喻自己選擇的後者。

是他自己選的。

這片住宅區四周來往的行人不。

他們兩人站在雨夜之中，很是顯眼。

俊男靚，無論是誰過去都會好奇多看一眼。

“可你憑什麽讓他做選擇？”

“憑你高人一等的沈總份嗎？”孟瓊神平靜，說出來的話也緩緩的，毫無緒。

“我以為我之前的話已經說得很明確了，我們再無可能，你知不知道你這麽對我邊的人很無恥？”

聽著為了別的男人質問自己，沈逢西手掌刺疼，他強撐著攥了拳頭，短促笑了一聲，麵無表：“我一直都是這樣，一直都這麽無恥，可能怎麽辦孟瓊？”

“我沒辦法了。”

“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沈逢西上那件昂貴的高定西裝被雨打了一片，他整個人將近有一半都是站在傘外的，額間打理過的黑發已經了，垂著眸子，神頹然。

隻要有那個喻在，孟瓊就永遠都不會再看到他。

他卑劣，他不堪，他卑鄙他無恥。

說什麽也好。

總之，隻要孟瓊再肯多看他一眼，就什麽都好。

沈逢西下頜線繃著，整個人呈現出一種沉鬱的狀態。

他早已變得不像他了。

變得如履薄冰，變得易彷徨，易猶豫。

甚至在那個喻麵前，勉強撐住自己的緒，不讓自己在對方麵前出破綻，其實他心裏早就已經嫉妒死了。

嫉妒他和孟瓊發生過的一切。

說不上來現在是什麽緒，孟瓊看著他，沉默了很久，是想說什麽的，可覺得說什麽也無法應對現在這個場麵，應對這個卑微的沈逢西。

該說的都已經說過了，不該說的也說了很多遍，沒什麽話能再給他了。

在這裏站得太久，小肚都有些發酸。

“早些回去吧，今晚這雨一旦下，就不會再停了。”孟瓊輕聲說完這最後一句話，便徑直轉走了。

還站在原地的沈逢西盯著的背影。

一也不。

如孟瓊所說，北城今晚這場雨下得真的很大。

不記得到底是什麽時候雨停的，隻是孟瓊第二天一早醒來，窗邊還有些隔夜的雨滴順著欄桿墜下來，砸得人心神不安，睡不安寧。

照舊洗漱，照舊穿。

一切都沒有改變。

走到樓下，看到了那個眼的賣豆漿攤販後，孟瓊照舊去買了一杯紅棗味的豆漿。

老太太看見很高興，健談得很：“姑娘啊，你老公是不是昨晚上回來了？”

孟瓊支付錢的手微微一頓，不明所以。

“我今兒早起四點多出攤的時候，雨還沒下完呢，就看見有輛豪車在大門口停著，我一開始還沒敢認，你老公看我自己推車費勁，還特地下車過來幫了一把呢。”老太太也是慨，“看樣子，應該是在車上待了一晚上。”

“他出差不顧家，該教訓就得教訓，但這要，這麽冷的天又下了一晚上的雨，子怎麽得了啊，五六點才走呢，要不是接了個電話，我估計能撐到現在還不走……”

孟瓊微微回籠思緒，輕聲道：“您認錯了，我沒有丈夫。”

“……”

老太太的話戛然而止。

喪偶？

那這兩次看到的是什麽。

鬼嗎？

孟瓊沒再多說什麽，接過豆漿後道謝，走去了電視臺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