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孟瓊始終埋在《文檔案》的劇組，不停地和幾個製片人改修容，所以下班時間也就晚了些。

提著公文包去打卡，還巧遇見幾個實習生小姑娘站在大廳的玻璃往外看，瞧見在後麵，都慌慌張張禮貌到了個好後匆匆跑開。

孟瓊溫點了下頭。

直到走出門外，才明白們剛才為什麽會有那樣的表現。

沈逢西就站在門外，靠在那輛邁赫前。

連看都沒看一眼，徑直掠過那個位置，轉要走，那道低沉的聲音就在後的不遠響起：“東西給你我就走，不會煩你。”

這次，是老太太拿給的中藥。

老太太也聽祝黛說了孟瓊胃痛的事，花了大價錢請了位老中醫開了些中藥。

孟瓊終於停下步子。

看著沈逢西將東西遞給，真的一句話都沒說，就那麽走了。

在此之後的兩三天，都是如此。

而《文檔案》進程也並不順利。

這檔節目現在算是進退維穀，不得不做，也不能放棄。因為展品的原因，節目早已和各地區的博館早已簽訂好了協議，如果此時宣布不做，本無歸不說，是那些巨額的違約賠償款就不是們所能負擔得起的。

於是，這一個重擔再次在了孟瓊的上。

如何做好節目，如何把這檔節目做出來，則了孟瓊現在最大的難題。

都說場失意，職場得意。

可到了這裏，倒還真是兩頭難。

又是一整天滿滿當當的排期，和製片人在臺做了無數的計劃和設定，又被們自己無數次否定，一天到頭下來，進度還是為零，止步不前。

這樣下去不行。

孟瓊的思緒已經如麻線。

了已經泛酸的胳膊，打卡下班，走出電視臺，便再次看到了那個男人，那個不知道在這裏等有多久的男人。

“這次又是因為什麽原因？”孟瓊看著他，靜靜地問，“送藥，還是送粥。”

沈逢西沉默了一會兒，將手中的那半煙碾滅，如實回答。

“還沒想好。”

今天被那群老狐貍攔住開會開了得有兩個小時，當他出來時，已經錯過了孟瓊下班的時間點，疾馳而來，所以，沒有什麽給他想理由的時間。

看的出來，他今天很趕。

趕到連西裝外套都沒穿。

隻單穿著一件襯衫，領口的扣子也是敞開的，開了一顆，其間還係著那條很久之前送給他的領帶，暗紅條紋的。

這兩天下了幾場雨，天氣涼爽得有些過頭。

察覺出了今天的不對勁，沈逢西定定看了幾秒。

“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他的語氣是在詢問。

許是在電視臺裏悶得緒有些憋，孟瓊此刻是真的有些疲倦，沒了和他再針鋒相對的力氣，隻是聲音平和地說：“不用了，我想氣，自己走回去就可以。”

“那我陪你。”

沈逢西聲音沉了沉，從車後座拿出了他那件沒來得及穿的西裝外套，披在了不堪一握的瘦弱肩頭上，他的手寬闊而又溫熱，隔著那件外套覆在的肩頭。

他們的距離頃刻靠近。

整個人周都覆上了他的味道，那凜冽而又清澈的，夾雜著幾淡淡煙草味，獨屬於沈逢西的味道。

孟瓊想要拒絕，他卻沒有往前那般鬆開：“我陪你走回去。”

安靜了幾秒，孟瓊輕輕吐出口氣。

“其實你不用為我做這些的，沒什麽意義……”

“有意義。”一側有汽車胎過被雨潤過的瀝青路，夜晚紅綠燈閃爍，沈逢西的臉被照得影綽，並不清晰，“對我來說，有意義。”

送孟瓊回去隻是借口，沈逢西看得出來，現在緒不對。

所以，他不想讓一個人待著。

哪怕幾分鍾也好。

他想陪陪。

孟瓊最終上了車，原本是要去後座的，可上麵多了些購袋，看起來又是沈母買的。

便坐了副駕駛。

因為下班晚高峰，回去的路有些堵。

這些天經曆了太多事，孟瓊輕閉上眼，靠坐在副駕駛的位置，沒有說話。

沈逢西刻意將車速放緩。

全程真的沒說一句話。

就這樣慢慢地，很寧靜地度過了一小段時間。

等到了公寓的樓下後，孟瓊覺到了車緩緩停下來，也睜開了眼。

盯著前麵過路的行人看了一會兒，輕聲道：“以後真的不用來了，你應該還有很多比這件事更急也更有意義的事等著你去做，真的，不需要這樣的，也不用為了我做到這個地步。”

即使他不想聽，也要說。

因為這些對來說真的沒必要，也沒意義。

可以步行，也可以打車，如果雨大甚至可以在電視臺留宿，自己什麽都可以做，不需要他這樣來付出自己的時間做無謂的關心。

沈逢西眼皮半垂著，手搭在方向盤上。

“嫌我煩了。”

“是。”孟瓊回，“你的出現會影響我的工作，已經有很多人在議論了。”

這些天沈逢西在這等著，那車長得顯眼，偏偏他人也很顯眼，還沒等下班點就叼著煙靠在車旁緩緩著，微瞇著眼盯著電視臺的方向。

誰看誰不怵？

不知道的，還以為追債來了。

沈逢西沉默了下：“那以後我盡量不讓你看到我。”

孟瓊還以為他是想通了，不再來找自己，可偏偏下一秒，就聽他說：“我跟在後麵，不出聲，也不鬧出靜。”

“……”

無話可說。

孟瓊解開了安全帶，下車。

“孟瓊。”

他卻突然又住。

孟瓊回頭。

沈逢西靠在椅背上，一手撐著方向盤，靜靜看了很久很久，聲音卻淡得有些不像話，沙啞的，低沉的，許是被這晚的風給削去了銳氣，他說——

“對不起。”

他的道歉突如其來，卻又鄭重無比。

“我知道我欠你很多，也知道這三年做得的確不稱職，這些我都知道。”

“所以，不奢求你能原諒我，隻是希再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別再把我拒之於千裏之外。”他說，“將死之人也有上訴的權力不是嗎，我隻是，想要再爭取一個機會。”

這樣的沈逢西，有些陌生。

即使他現在整個人看上去依舊是麵無表，沒有任何緒波，但和他生活了這麽多年，孟瓊清清楚楚，知道他現在到底用了多力氣才能把自己偽裝這樣的漫不經心。

那搭在方向盤上的手甚至不用攥得很，就已經現出了青筋。

沈逢西看得出來孟瓊想說些什麽，卻先一步收回了視線，頭靠在椅背上，逃避地閉了閉眼。

“別說，什麽都別說。”

他怕孟瓊再說出那些冰冷的，不帶一的話。

所以他選擇不聽。

“你看上去很累，早點休息。”

車子掉頭，在孟瓊麵前離開，最後的道別險些埋進了風裏。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