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酒店，孟瓊去開了兩間房。

扶著沈逢西去了其中一間。

剛到房間裏，沈逢西就已經撐不住了。

醉的早已不省人事。

孟瓊托前臺去附近藥店買了些解酒膠囊，喂給他吃下。

沈逢西手撐著額頭，閉著眼不聲不響坐在沙發上，將膠囊吞咽了進去，連水都沒喝。

他襯衫上那個條紋領帶束得有些，孟瓊怕他呼吸不暢，意圖手幫他解開，可手剛剛到那個領帶邊，對方忽然握住了的手腕。

“別。”

“我買的，也不能嗎？”孟瓊輕聲。

聽到是的聲音，沈逢西緩緩睜開了眼。

深邃的眉眼，迷蒙的視線。

“可以。”他頓了頓，“你可以。”

孟瓊沒再和他繼續通，將他的領帶解開，襯衫又解開了兩顆扣子，扶著他就在沙發上躺了下來。

因為知道他喝醉後的酒品很好，除了自言自語就是悶聲睡覺，所以孟瓊也沒再多待，徑直回了自己隔壁的房間。

幾天的轉乘讓心俱疲。

孟瓊洗了個熱水澡，沒過多久也就睡了。

依稀記得睡前天已經有些蒙蒙亮。

等醒後，天仍是半半沉的。

袁言打電話來，說今天要拍攝綜藝的第倒數第二期，問要不要來看看。

孟瓊應下。

七點鍾出頭，悉尼今天沒有太，天。

孟瓊打了個底妝，又換了方便行的服，幹練的外套加長。

一切準備就緒，又去前臺租了把傘，忽然想起自己充電寶沒拿，便再次上樓要回房間拿去，可走到門前，剛要刷卡，隔壁的那道門突然被打開。

沈逢西聲音沙啞。

“去哪兒？”

他上還是昨晚穿的那件襯衫，平日不管遇到多大的事也沒慌過過，可現在目盯著，一刻也不肯鬆，像是知道自己要被拋棄。

對了。

像極了沈俞佑。

像極了每次孟瓊去上班，把他送到兒園後，小家夥著門委屈著和說再見的那副樣子。

還真是父子倆，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

孟瓊：“我要去找袁言。”

“我陪你。”

“不用，我隻是去找袁言。”

他扯住的角：“我陪你。”

“……”孟瓊輕聲，“你先鬆手。”

他看沒有要走的意思，遲疑片刻，才鬆了手。

孟瓊看他沒洗漱也沒換服，就知道是剛才聽到靜後立刻趕出來的，輕輕歎了口氣：“你去換服洗漱，我等你，不急。”

“好。”

“要喝水嗎？”

“要。”

“你昨晚喝多了。”

“嗯。”他頓了頓，“我知道。”

沈逢西沉默了瞬，又低聲問：“沒對你做什麽過分的事吧？”

他好像忘記了自己昨晚做過的事。

但很可惜，眼前的人是孟瓊。

是這三年裏無論他喝醉多次，都一如既往耐心照顧他，看著他睡的前妻。

他騙不了。

“沒有。”

看到對方眉頭稍舒展，孟瓊又淡淡加了句：“如果全程抱著我鬧不算過分的話，就沒做什麽過分的事了。”

沈逢西嗓音更低：“對不起，我下次注意。”

“……”

他這樣，倒讓孟瓊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輕輕吐口氣，閉上眼拒絕和這人流，任由對方在眼前晃來晃去，一會兒換個服，一會兒洗個漱，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中轉站，幹什麽都要來一趟。

……

當孟瓊到片場，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了。

袁言就站在門口的位置。

“瓊瓊！”

看到之後大步迎接，手正打算給孟瓊一個親熱的熊抱，卻看到後三四米遠站著某人，雙手尷尬抬上去，撓了撓頭。

“呀，老沈……你怎麽也來了？”

後的沈逢西掃了眼他那雙半路折返的手，漫不經心撤回視線。

“來防你。”

“……”

袁言扯扯角，“你可真會開玩笑，哈哈哈哈哈……”

孟瓊不知兩人間詭異而尷尬的氛圍是什麽，目探究。

但袁言可不敢給這個機會，馬不停蹄帶在片場悉了下環境。

兩人走在前麵，沈逢西也沒靠近，就一直保持著幾米遠的距離。

他們走幾步，他也走幾步。

停停走走。

九點半即將開機。

孟瓊和現場工作人員都差不多打了遍招呼，從前也都多認識，因為是悉尼中文電視臺，所以臺裏也大多都是華人。

隻是在走到拍攝機前，某個戴著帽子圓滾滾的中年男人掃了他們倆一眼，眼神不善，不屑哼一聲回頭。

孟瓊對他沒有任何印象。

袁言撇撇：“別管他，新調來的副導演，瞧不上我，把他當顆大白菜就行了。”

孟瓊笑著點頭。

趁著要開機前的空檔，袁言調好設備之後，走到孟瓊邊去，說：“對了，瓊瓊，昨晚上……實在是喝太多了，腦子都有點軸，我要是說了什麽過分的話，你別往心裏去。”

孟瓊微微一笑。

“放心，你沒說什麽過分的話，況且我要是真的生氣，今天就不會來了。”

“你呀，總是這麽好。”他慨，“要不是老沈在這盯著，我真想抱抱你。”

都是多年的好友，孟瓊知道他是在開玩笑，也打趣上了。

“袁導演，袁太太還沒追回來呢，您請注意和我保持距離。”

“天哪，咱倆多年的老朋友，這麽純粹的友誼，抱都不讓我抱一下？”袁言來了勁兒，“那我今天還就偏要抱，看老沈會不會揍我。”

他說著，手就要去摟孟瓊。

其實也就是雙方開個玩笑，本都沒到。

多年的老朋友，自然是最能把握好距離的。

但某人明顯不淡定了。

他走過來，直愣愣擋在兩人中間，再次掃了眼袁言的手。

“幹什麽？找揍。”

袁言見他這樣，笑了一聲。

“我說你小子，能不能正常點，我和瓊瓊可是在工作中進行友好流，倒是你像個狗皮膏藥一樣，就沒有點自己的事嗎？難道要跟我們倆跟一天？”

沈逢西沒說話。

流？

流需要抱著。

如果他不在，是不是還要挨著。

要是往常，他可就直接拎著袁言的領子走到一邊要跟他好好“流流”，所以袁言也準備躲了。

可沒想到，沈逢西一反常態，轉頭看向孟瓊，問：“我在這兒是不是礙事了？”

孟瓊沉默了下：“沒有。”

袁言皺眉：“沈逢西你……”

結果他話還沒說完，某人一記眼刀閃過來，輕飄飄，跟變臉似的速度極快。

“礙你事了兒？”

“……那倒也沒有。”

可是誰家上班後麵黏個狗皮膏藥啊。

反正無論袁言怎樣抗拒抵，某人都還真在後麵跟他倆整整一天。

一開始袁言還很不習慣，不過到中途也就自把沈逢西忽視了，帶著孟瓊坐在椅子上看拍攝現場。

這檔節目這期拍攝的是一個廢舊了許久的老民宿樓，將盡快有四五十年的曆史，民宿樓前還有個破敗不堪的小平房，平方不大，總共也就八九平方。

起先是作為前臺的一個休息室，隻是，這些年因為這個平房遮擋了不人氣，到現在已經導致老民宿樓已經沒什麽旅客願意住了，這次節目玩得很大，打算搞一個破，再將整個民宿重新建造裝修。

孟瓊輕輕皺了下細眉。

“你們的節目要做到這種程度嗎？”

破。

這樣的風險太大，但凡有意外發生，人員傷亡，所造的後果都會十分嚴重。

“流量為王的時代嘛，當然是什麽有搞頭、什麽有噱頭，我們就做什麽。”袁言看出的猶疑，示意放心，“放心，我們到時候會提前清場，破也用手，不會有什麽意外的。”

“倒是來說說你，怎麽回事？聽說你那個節目還沒開始就被斃了？是不是……因為悉尼這邊的人針對你？”

“不全是。”孟瓊坦承，“做這種文博類節目投資大，況且也不適合現在主流的娛樂風格，如果做不好很容易變俗套，還要慎重再慎重，否則到時候節目播出了幾集再被斃不是更難堪嗎？”

見這麽說，袁言笑著搖搖頭：“你啊，就是太謹慎，顧慮太多，把思路放開闊就什麽事都沒有了。還記得幾年前你在學校裏嗎？那時候你的新奇點子真是多的數不勝數，老師都誇你腦子靈活。”

“這條路走不通，你就換一條路走，條條大路通羅馬，我就不信活人還能被路給堵死。”

孟瓊喝下口溫熱的咖啡，視線飄散，定在了攝影機的畫麵中。

他們正在拍攝老民宿的預告片，這個民宿承載了太多的曆史和記憶，牆皮也是斑駁一片，破舊、泛，似乎能看到上麵寫滿了歲月的痕跡。

一怔，輕輕抿住。

是啊。

或許一直是走錯了方向，看錯了路。

其實換一個角度看看，每一件文都承載著獨屬於它的記憶，而做這種文博類探索節目的真正意義，也是為了探索它背後的故事和深刻的含義。

或許，應該從文本來手。

“我知道了。”笑，“謝謝你，袁言。”

“你老這麽客氣，都讓我不好意思了。”袁言笑著，“晚上一起吃個飯？去老默那，他不是開了個餐館子嘛，味道還可以。”

提起這個名字，孟瓊想起很久之前那個沉默寡言，經常在聚會中一句話也不說的寸頭男人來，因為他話太，所以在當年一眾人中存在顯得有些低。

問：“老默嗎？倒是真的很久沒見他了，昨晚聚會是不是也沒來？”

“嗐。”袁言點頭，“他啊，談了個朋友，快著迷了，他三次三次都不出來。”

孟瓊笑笑。

“你先去找老沈吧，他在那孤零零一個人坐半天了，我這兒很快就收工，待會兒找你們去。”

孟瓊剛起，袁言突然抬眼看了一下，晦提起：“對了……你來的事樓立知道了，他約你明天見一麵。”

孟瓊輕點了下頭。

“好，謝謝你，袁言。”

聽見道謝，袁言還有點愧：“說什麽謝呢，我也就隻能幫上你這點小忙了。”

如果時間倒退五年，孟瓊被樓立欺負，袁言肯定二話不說，跟著沈逢西去幹架。

欺負孟瓊？

誰說話就幹誰。

可是今時不同往日，他不是孤一人，有父母有妻子有兒，上有太多的責任讓他不能像年輕時一樣魯莽，況且，有沈逢西在，也用不著他出手。

“總之。”他歎了口氣，“有老沈陪著你，我放心。”

沈逢西一直坐在拍攝現場的房車一側，這安了個沙發椅，上麵支著遮傘，他舉著手機，盯著屏幕，不知道在給誰發消息，垂下的眼睫遮住了黑漆漆的眸子，看上去有些許冷淡，也有些許懶散。

剛才坐在這，不人都好奇他是幹什麽的。

最後還是由袁言出場，給這些工作人員提了個醒，說他是孟瓊的“familymembers（家屬）”，這才都悻悻收回視線。

聽到孟瓊走過來的腳步聲，沈逢西將手機一收，抬頭看。

“袁言說等下去老默開的餐館。”孟瓊輕聲，“如果你很忙，可以提前回去。”

孟瓊剛才不小心看到了，和他聊天的是趙助，因為頭像十分明顯，就是個白底黑字的“Z”，所以猜測或許是公司很忙。

“不忙。”

沈逢西淡淡道，“是他有私事找我。”

私事？

孟瓊想到趙助那如木頭一樣萬年沒表的臉，先是一怔，隨即了然。

也該到了有私事的年紀。

輕笑了下。

隻是這笑落在沈逢西眼裏，隻覺剛才喝下的那幾口咖啡有點酸。

真倒牙。

早知道不這麽說了。

此時，遠在幾千米外焦頭爛額的趙助默默打了個噴嚏，他了鼻子，打開手機，看到自家總裁發給他的回話。

【沈總：你來沈氏的時間不短，該考慮自己的私事了。】

“……”

趙助眨了眨眼，確認自己沒看錯。

他看了眼上麵發給沈總一大堆文件和待理的工作進程，好不容易等到沈總回複了，居然沒頭沒尾，莫名其妙回複了句這個？

他倒是想考慮私事，有給他這個機會嗎？

“趙助，剛才許總監那邊發來的文件需要您簽署一下——”

“沈總那邊回複您了嗎？現在董事會那邊在催促呢。”

“趙助趙助！小瞿總來了，要求麵見沈總，我說不在他不信，非要進來自己看，保安也不敢攔……”

“……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