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安安靜靜的，窗口有風吹來。

春日的風微涼，仿佛帶著春日的暖以及青草百花的香氣，映照在窗前的那一片地方，也映照在他的上。

“是啊。”程笑得眉眼彎彎，“六娘知曉三郎君并非世人說的那般不堪，心中存有善心，懷有仁義。”

除了那一日凝萃樓的事，還知道他將來，知道他年紀輕輕會死在戰場上，以之軀守衛家國，戰死而不退。

覺得這般大義之人，就算他是個紈绔，心肯定是不壞的，縱然上說得歡，說他這不好那也不好，可心中也有一桿秤，不曾真的瞧不起他，覺得他不堪。

若不然，也不會說出要嫁予他的話來。

雖然確實不是什麼賢良淑德的好娘子，但也自認為人心善，是個好的，不是那些七八糟的人能相配的。

“那日在平康坊的事，還未親自謝過三郎君。”

謝瑯真的是被說得都愣住了，他定定地看了好一會兒。

眼前這小娘子笑起來時杏眼含笑，雙眉彎彎，看你時眼里滿是你，人是明又活潑，像早春里剛剛探出頭的小苗苗，似是脆弱又似是堅韌如同草，在這春日里滿世蔓延撒歡。

像是春日里的暖，映照到了他暗的世界里，讓他從那些渾渾噩噩的日子里清醒過來。

他很想手抓住這一縷，又怕將拽自己黑暗的世界之中，與他一樣的苦。

世人皆言他謝瑯是個紈绔浪子，可獨獨一人說‘他存有善心，懷有仁義’，就像是當年，他對人生無，覺得活著沒什麼意思的時候，突然闖了進來。

那一日春日燦漫，他坐在湖邊假山石上，在前院，他的長兄正在迎娶娘子，坐上世子之位，春風得意。

而他只能在背后，聽別人說他無能，本該屬于他的世子之位，都被他母親以‘無能’之名，指給了他那同父異母的長兄。

分明當年就約定過，讓他這個流著皇族與平清王府脈的人來繼承爵位，將皇族與平清王府徹底綁在一起的，以求日后共守天下。

可他母親卻說他‘無能’‘不配’，爵位合該是嫡長子繼承才合理。

真的是很奇怪了。

見不得他優秀，希他平庸無能，可當他平庸無能了，又覺得他是塊爛泥，什麼好的，都是他不配的。

這可是他的母親，對他，卻宛若仇人一般，恨不得將他當一把爛泥一樣踩在地上，讓他一輩子爛在那里。

若不是眼前這個小娘子突然闖了進來，在那年春日，他應是不想活了。

知曉他的苦惱之后，同他說‘這個世間上，總有人你，總有人不你，只是遇見了或是還沒遇見的問題，總有一天，你會遇見那個你的人，便是沒有人你，你也自己你自己。’

還說，父親母親也不，父親大姐，母親二姐。

不過他們不，也不他們就是了，人的一輩子很長，總會遇見愿意護的，就算是沒遇見，那也沒關系，會護自己。

> 他還問‘什麼是’，答曰‘是很多很多的喜歡，喜歡到知道那個人過得很好，心里就很高興’。

那時候的，還是個六七歲的小豆丁，說起道理來頭頭是道。

大概是見他一副不想活了的樣子，和他說了很多話，最后又對他說，若是沒有人他，就做那個人，就住在月亮里，若是他想了，就看看月亮，在月亮里看著他。

這宛若哄三歲小孩的話，令他實在是想發笑。

他只當是這小娘子哄他話，而后來估計也忘了有他這麼一個人。

只是他每每到了夜晚，看著天上的明月時，心中有些許安，覺得活著還行，或許有一天可以再見到，或許有一天，他真的遇見了那個他的人。

從此釋懷了過去，不再去求別人的寬容與關懷，他們都不護他，他便自己護自己。

謝瑯閉上眼睛，下心中忽然涌現的緒，緩緩開口“不必言謝，既然是見了六娘子，自然是不會置之不管的。”

既然覺得他是個好的那便做個好的吧。

總不能讓月亮里的仙子太過失。

想到這里，他面上總算是有了些笑意，覺得今日的春風也甚是令人舒心。

他請去隔間坐下“六娘子這邊請，我已讓人準備了些吃食，蓬萊仙居的點心做得相當的不錯，最近還有一個‘春日宴’的配餐，我讓人送了一份上來，聽說是很不錯，六娘子可以試一試。”

“我已經試過了，確實是好。”

當然是好了，這可是親自列的菜單取的名。

東西好吃寓意好，這一份吃食算不得太貴，最合適那些小娘子出來食用了，其中還分了二人份、三人份、四人份的不同搭配，可以據需求點餐。

“比那昆侖仙居的什麼百花宴好了不知道多倍了。”程想起昆侖仙居就很氣，面上也忍不住帶了一些緒。

“三郎君也多用一些。”

謝瑯微頓“六娘子不喜昆侖仙居？”

程搖搖頭“不喜歡。”

“為何啊？”蓬萊仙居的飯食茶酒好吃，昆侖仙居也多不承讓，怎麼就不喜歡呢？

為何啊？

程著團扇扇柄的手指都了。

心道，那昆侖仙居就是個學人，的蓬萊仙居費盡心思弄出一些東西來，對方很快就學過去了，還用來賺錢，同搶生意，哪里是喜歡的？

恨不得昆侖仙居明日就關門大吉，立即撲街！

不過這等話不好對人講，只好道“那昆侖仙居有點不講究，我不大喜歡。”

“怎麼就不講究了？”

“你看啊，這蓬萊仙居弄了什麼，這昆侖仙居就弄什麼，人家蓬萊仙居，他就昆侖仙居，人家出了‘春日宴’，他就出什麼‘百花宴’。”

“而且他們那個方管事，看著就極為猾可惡！”

謝瑯“”

奇怪了，他怎麼有一種他要完了的直覺。